元香站在門内,激動喊:“狗嫌叔,好久不見!”
劉管事他們也很激動:“狗嫌!你總算來了。”
狗嫌叔擺了擺手,一肩高一肩低往門内進,元香覺得他這一回腳颠的更厲害了。元香借他個手臂,被瞪了一眼,她隻好無奈放下。
狗嫌叔慢騰騰往前走,不料雙腳騰空,他竟然被人從後攔腰抱了起來。
“你個混小子!”
狗嫌叔老臉通紅,伸手就去拽混小子的頭發。
元香龇着牙,腳下跑飛快,轉眼到了堂屋,将人放下。
“狗嫌叔,饒了小的吧。”
狗嫌叔瞧着眼前的人,歎着氣,搖着頭,一字一頓說:“你是個小姑娘。”
元香哪管這個,将狗嫌叔推坐在椅子裡,才問:“叔,元将軍兩天,不對,等天亮,就三天,元将軍這都進宮三天了。肯定出大事了,你說怎麼辦?”
狗嫌叔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此來的目的。
狗嫌叔之前奉将軍命去了嶺南查高騰,帶着證據回來時,全身都沒一個好地方。後背兩支箭,跛腿上又兩支,腰上手臂都是刀砍傷。
一個多月前,狗嫌叔才進京都城門,就被元将軍送去了别院療傷。
元将軍的别院裡住着軍醫,是回京路上收攏的,元将軍打算找個機會将他們送去邊關的。
他傷的不輕,要不是得知元将軍入宮三日沒出來,可能還不會回将軍府。
狗嫌叔頓時肅起臉:“早在邊關時,将軍和我有過一個約定,但凡三日沒見他找不到他,不論在何時何地,我這邊必須帶着人撤離。收拾下,咱們趁天黑,趕緊出城。”
後面的話,狗嫌叔是沖着蓮姐和劉管事他們說的。
狗嫌叔可是追随元将軍最久的老将,蓮姐和劉管事沒多想,當下帶着大家夥四散開去。
元香跑出堂屋,注意到廊下兩個下人偷偷往堂屋張望,發覺她看到他們,又将腦袋縮了回去。
元香腳步停住,沒多遲疑,又掉頭回了堂屋。
“怎麼回來了,趕緊去收拾,把值錢的帶着就行。”
“狗嫌叔,咱們這麼多人一起跑路,會不會太招搖了?”
狗嫌叔不假思索說:“沒辦法的事,但也沒事,兄弟們都是沙場上下來的,心裡都有數。到時候再喬裝下,二三十人出城應該問題不大。”
元香怔住,遲疑問:“二三十人?将軍府可有百來号人呢?”
狗嫌叔蹙眉:“咱們的兄弟隻有二十幾個,當時進京,将軍隻帶了這些,剩下的都留在了城外。”
元香聽懂了。“那府裡其他人怎麼辦?”
狗嫌叔也懂她的意思。“其他下人都是陛下賞賜的,咱們逃走,跟他們沒關系。應該不會牽連他們。”
元香眼睛大亮:“真的嗎?”
狗嫌叔沒說話,元香就懂了。
“可萬一牽連也是有可能的對吧?”
狗嫌叔又沒說話。他哪知道狗皇氣極之下會不會。
...
隻二十幾人逃跑當然是沒問題的,但要是百來号人,尤其還是這些普通下人,别說出城門了,恐怕他們剛出府,就會被隔壁姓高的抓個正着。
狗嫌叔帶着半炷香收拾完行禮,集齊到堂屋門前的兄弟們,蹙着眉頭,問對過孤零零站着的元香:“你确定不走?”
元香“确”字還沒出口,劉管事“哎呀呀”出口,“香啊,别鬧了,咱們快走吧。”
蓮姐系牢了肩上胸前的包裹,跟着勸:“小香子,你一個人蓮姐實在不放心,要有什麼事,你讓大家怎麼跟将軍交代?”
元香瞅了眼自己背後,雖然空無一人,但元香知道不少下人正注視着他們的動靜呢。
“戰場上俘虜的敵兵,咱們都不殺,好吃好喝供着。他們還是普通百姓,要死了,就是為咱們死的,元将軍在的話,恐怕要軍法處置咱們,我害怕。”
她說着害怕,臉上也十足的畏懼表情。就跟她從前犯了錯,被元将軍責打時一樣。
可留下來的下場,可能還會丢命,那哪是能和被将軍懲處相提的。
大家夥心情都異常複雜。
他們為大越朝不惜赴死,可如今得到了什麼?難道還要為了隋皇的百姓,将兄弟們都葬送在此地嗎?
大家夥嘴上不說,心裡都紛紛不敢苟同。
有個副将忍無可忍,還是出頭說了句:
“可他們都是隋皇的人。将軍府都要沒了,管他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