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後抑制住上揚的唇角,裝作随意說:“那陛下就去試試吧。要是成了,哀家就幫你一把。”
莫驕謝過高太後,高興起身,又陪高太後用了午膳,才裹緊了大氅,返回自己宮殿。
五仁帶着幾個宮人随在陛下身後,正在廊下走得好好的,忽地陛下身形一轉,就進了雪地裡。
五仁愣了下,趕忙追上去:“陛下,這天寒地凍的,小心着涼小心摔跤哪!”
剛說着,陛下就栽了跟頭。
五仁上前去扶。
陛下從沒踩過雪地,瞧着白茫茫,像棉花一樣的雪地,本以為也會是軟綿綿的,如今踩上了才發現,摔一跤也挺疼。
他由着五仁拍去身上的雪粒,隻望着紛紛揚揚落下雪的地方。
“雪,從哪裡來的呢?”
五仁以為陛下問自己,回話:“陛下,雪自是天上來的。”
陛下沒再搭腔,五仁才意識到陛下原來不是在問自己,他心裡倒也不慌,隻是垂頭不語。
陛下呆呆望着天空,雪粒飄進眼中,他也恍若未覺,将眼睛瞪更大,似乎想要透過白芒一片,看清更深更遠的地方。
“那裡有雪,應當也會有香兒的吧。”
陛下喃喃,是以五仁沒有再聽清。
陛下不走,五仁自是隻能跟着站在雪地裡。他的兩隻腳眼看着浸滿了雪水,五仁又提醒:“陛下,咱們回吧。您身子才好些,可不能再病了。”
陛下不搭理,依舊保持着遙望天空的姿勢。
五仁在催促了三回後,轉身沖一小宮婢打眼色,小宮婢會意,立時往永甯殿跑去。
最後高太後身邊的人過來,才将陛下勸了回去。
莫驕回到式乾殿,問五仁:“是你通知母後的?”
五仁毫不隐瞞:“奴才都是為了陛下好。”
莫驕無奈歎氣:“這話你已經說過無數回了。朕怎麼和你說的,不許何事都告知太後。你呢,每回都當朕的話未耳旁風。”
五仁猜到了陛下會是這個反應,他隻嬉皮一笑,沖陛下道:“奴才下回記得了。”
莫驕語調平常說:“希望你下回真記得,否則沒有再下回了。”
五仁:“奴才遵旨。”
...
陛下在第二日的朝會上,說了他要讓高太後垂簾聽政的事,除了高太後黨,其餘大半朝臣都持反對意見。
陛下差點被百官的唾沫星子淹死。但陛下也不妥協,還說了一番高太後養他育他,學識不比他與百官少,沒少為大越朝做貢獻的話。
百官們肯定還是不能答應呀。陛下最後氣急敗壞表示,他是陛下,這事他做主了。
第三日的朝會上,高太後就坐在了陛下身後,朝臣敢怒不敢言,哪個也不想當出頭鳥。整個朝會,陛下幾乎遇到一件事,就回頭詢問一下高太後的意見。幾乎是高太後點頭,陛下點頭,高太後搖頭,陛下也搖頭。
春天到來時,朝臣已然習慣了高太後垂簾聽政的事。
高太後也愈發有當一國太後的風範。眼見着所有人臣服于自己,從前當貴妃時不敢做的事,如今她當了太後,就想都做一遍。
高太後不僅想把控朝政,她還想把控商界,故一個月之内在大越朝開了數百家糧鋪銀樓賭坊。她還想出去遊曆,又命人在各地修葺建造行宮。為了讓自己千古留名,還找大臣為自己量身定做,刻了碑記。
正當高太後喜形于色,沉浸在大展宏圖中時,某一日的朝會上,竟有數個站末尾的大臣站出來控訴她高太後罪狀。
話一籮筐,意思就兩個:
罪狀一:高太後肆意斂财。
罪狀二:高太後幹涉朝政。
太後的威名早傳遍了大越朝各個角落,三歲小兒皆知高太後是誤國妖後。
高太後不除,大越朝危矣。
聽完朝臣一席話的陛下,好一番痛心疾首,欲言又止,終是開了口:“母後,您着實過分了些。您是母後,朕親您信您,也如了您的願。可你千不該萬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