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何時被賢王世子藏府裡的?”
許仆射瞧見情況不對,趕緊走到陛下跟前:“陛下,勿生氣,先聽聽大家來此的目的。許是大家碰到了難處,才聚在世子府也說不定。”
莫驕未瞧許仆射一眼,問衆人:“爾等可是有難處?找世子有何用,不如找朕吧?”
莫驕說這話時,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本就清俊的一張臉,一笑,更如春花綻放。
可在衆人看來,這就是一朵會吃人性命的毒花。毒花不除,誰的日子都别想好過。
元香這會兒可算是看明白了。這賢王世子看着老實在在,膽小如鼠一人,實則是在扮豬吃老虎呢。
這些穿着富貴,肥頭大耳的老爺都從哪來的?那肯定是被賢王世子請來的。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巧陛下來探望之際,大家都來了。
賢王世子想幹什麼?
那肯定是要挾陛下。
元香心裡鄙視賢王世子,但畢竟是陛下殺了他爹,殺了四宗王在先。賢王世子怕陛下殺自己,考慮退路也正常。
要是他們其中一人,那萬萬是不敢在陛下面前說話的。但如今他們人多,且他們都是代表各家前來,他們不信陛下真就把他們全殺光了。
如同提前演練般,衆人齊開口:“請陛下放過賢王世子,放過四宗王之後!”
莫驕:“朕明白了,你們是覺得,朕給他們封了爵位,并親自上門探望還不夠。那不知朕還要如何做?”
溫柔似水,輕聲細語。元香簡直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人,竟然會被世人罵作暴君。
有被逼迫至此的暴君嗎?
有人埋着頭道:“請陛下放賢王世子出城。”
又一個聲音道:“陛下就算給再高的爵位,再多的珍寶,世子被關京都城,又有何用。是陛下主動提的撫恤四宗王,為顯示陛下的誠心,還請陛下放賢王世子一府出城!”
元香恍悟,敢情這夥人目的在此。
四宗王倒是挺齊心,為一個賢王世子,來這麼多人。
元香忍不住問:“你們就不怕陛下将你們一鍋燴了?”
這話一出,衆人皆慌張起來,齊齊往後躲。又很快一幫人都沉靜下來。
顯見都是做足了準備來的。
許仆射自知自己眼下是唯一陪在陛下身側的大臣,問陛下:“陛下打算如何?”
莫驕:“太過突然,朕沒想好。”反問他,“許仆射可有主意?”
許仆射:“臣以為不能放,賢王世子去了藩地,猶如放虎歸山。陛下不能冒險。”
賢王世子趕緊向陛下保證,他也可以不去藩地,隻要求和妻兒尋一處安靜平和的地方生活就夠了。
衆老爺們:“草民等不是要逼迫陛下,實是心中太過害怕。還望陛下成全。”
許仆射:“陛下,假如世子不要求回藩地,那這事倒是好辦了。咱們可以指定一個地方,容世子居住。”
許仆射小聲又說:“陛下若是不放心,就派人監視着。回不了藩地,如同脫水的魚,諒他也折騰不起來。”
莫驕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他是要當明君的。四大宗王皆死于他手,傳聞已然對他不利,而他也答應了撫恤宗王之後,要當着這些人的面再拒絕,那他不僅前邊的努力白費,名聲恐更加臭。
當然他無所謂大家如何看他,但他如今有香兒。眼下和從前不一樣了。
至于賢王世子,以及這些人要幹什麼,随他們去好了。隻要不過分,他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
莫驕環顧大家,目光和熙落在賢王世子身上:“朕和世子有一樣的想法,找個有陽光,開滿花草的世外之地過自由的日子,朕是做不到了,但朕願意成全世子。望世子替朕多多看看外面的景緻。”
陛下話一落,賢王世子和其背後一幫人皆欣喜不已。
賢王世子不經意和許仆射視線對上,又裝着無意瞥開。
陛下跟着大家一起樂呵:“朕其實早想過放世子離京,可又怕大臣會反對。但今日,朕拍闆了,大臣那朕頂着,不論怎樣……”
“既然大臣們不樂意,要不然還是别讓世子出城了?”
陛下的話被香妃打斷。不僅莫驕意外,所有人都意外呀。
許仆射不可思議看她。
賢王世子痛不欲生看她。
其中有人開口:“香妃娘娘是後妃,後妃不得幹政的道理,還望娘娘知曉。”
元香踏前一步:“剛才哪位說的,站出來,本宮與你聊聊天。”
那人沒站,元香也無所謂,繼續說:“本宮是後妃,但本宮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做了錯誤的決斷,子民當然有資格說。你們誰說呢?”
誰也不敢說呀。子民哪敢說陛下的不是,頂多也就在被窩裡偷摸叨兩句,當着面呢,誰嫌命長。
也就她香妃敢吧,換了别的人,怕是要被暴君砍下腦袋挂皇城牆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