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旺飛撲過去,又哪來得及。當簽子尖刃刺入陛下咽喉時,宮女忽地又停滞了。
莫驕看到了一截竹簽子,出現在宮女側邊脖子上。奇怪的是并沒有血冒出,一直到宮女被玄旺一腳踹開,宮女整個脖子才迅速被血染紅。
元香從後趕到,摟住陛下脖子查看,就見陛下右邊鎖骨上方冒出一點血珠,在白皙膚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元香一臉凝重吩咐高三全:“破皮了,簽子不幹淨,趕緊找禦醫來。”
“是!”高三全轉頭吩咐最機靈的小徒弟。
一點小傷口,莫驕才不放心上呢。往常,他自殘時,往身上招呼哪一回都比這傷口深。
但瞧着香兒緊張自己,莫驕就是開心,于是他将頭歪進香兒懷裡,大眼睛微阖,裝得更虛弱的樣子。
玄旺瞧得眼睛疼,隻好轉頭關照刺客。他一把拎起刺客宮女的前襟,兇狠問:“說,誰派你來的?”
宮女的傷很重,但還未咽氣。玄旺的動作粗魯,宮女痛的忍不住呻吟出聲。
元香正拍着陛下背脊安撫呢,陡然聽到背後熟悉的聲音,她轉頭瞥了一眼,大驚失色:“萱嫔?!”
當下,陛下被強硬的扔出了懷抱,轉頭,元香又拍開玄旺,接住了萱嫔。
萱嫔上半身已被血浸透,元香瞧着那滴滴答答還淌着血的木簽子,簽子被她從糖葫蘆上掰下時,有手掌長,此刻留在萱嫔身上的隻有半個手指。
萱嫔活不了的。元香沒想到自己殺的刺客竟會是萱嫔。
元香隻是抱着她,想說些什麼,不知道說什麼好。
萱嫔原本眼睛半阖,看清小禾,她不知道哪來的力道,伸手抓住了小禾的衣領。
“我……不怪你。你既然殺了我,就……替我殺了暴君!”
元香仍由萱嫔抓着自己,歉疚說:“我不是故意的。”
萱嫔隻顧說她的,用盡全身氣力喊:“求……求你,幫我殺了他!殺我爹娘,害我至此,一切都是暴君帶來的!不要被他蒙蔽。殺了他,殺了……他……”
突然,萱嫔全身的勁一松,攤在了元香懷裡,眼眸至死睜着。
“愛妃。”
眼瞧着陛下要走向香妃,玄旺試圖阻撓。他怕香妃真的被萱嫔蠱惑殺陛下。
莫驕甩開玄旺讨人厭的手,站到了元香身旁,又緩緩蹲下,讓香兒能夠看清他的臉。
“愛妃,和你沒關系,都是朕不好,是朕沒有認出萱嫔,還以為你身邊的宮人給朕送糖葫蘆。朕要是早點發現,早點躲開就好了。”
元香伸出手掌幫萱嫔合上眼皮,将人抱起,頭也不回和陛下說:“我将人送出宮。”
“要不要朕幫……你。”
人已經消失了。
莫驕命幾個内侍跟上元香,去幫忙。而後癡癡望着香兒消失的地方,久久沒動。
又許久,玄旺聽到陛下問:“你說她會怪朕嗎?”
玄旺忽然意識到什麼,将陛下問的話抛諸腦後,着急說:“陛下,剛才實在危險,您好歹知會奴才一聲吧?”
上回也是,被趙成康挾持,多危險哪。陛下還當他不知道呢。他起先是不知道,但他又不傻,事後還能想不明白嗎?
陛下竟和高三全謀劃,獨獨撇開他!他找高三全對峙,高三全還不肯說,氣死他了!
這回,他越想越覺得就是陛下故意的。他沒認出萱嫔,陛下和萱嫔面對面,之前又多次接觸,還能認不出來嗎?
高三全那麼謹慎一人,又怎可能任由萱嫔假扮宮女接近陛下。
玄旺瞥了眼搶三隻茶糖葫蘆抱的高三全,心裡又酸楚又氣惱。陛下憑什麼就信任他一個死太監?
高三全用胳膊推開玄旺,上前一步,和陛下說:“陛下瞧,三隻茶說,糖葫蘆是娘娘親手做的,又大又美味。三隻茶說,糖葫蘆隻做了兩串,都送來給陛下了。”
莫驕轉頭,才看到那兩串糖葫蘆,眼中迸出驚喜。他伸手,高三全将糖葫蘆小心遞過去。
“太長了,陛下小心些拿。”
莫驕從頭到尾打量了好一會兒糖葫蘆,晶瑩剔透,甜香十足,他舍不得咬一小口,隻聞着。
直到手被木刺刺到,他瞧見了斷了半截的木簽。香兒就是用糖葫蘆的木簽殺了萱嫔。
高三全小心翼翼開口:“趙成康死了,娘娘覺得陛下做得對,這回,肯定也不會怪在陛下頭上的。”
高三全小聲又說:“更何況,娘娘不會知道的。”
一旁的玄旺聽到這話,翻大白眼,故意說:“陛下放心,奴才也不會透露一星半點給娘娘的。”
高三全頭疼,有些事要瞞着這人真是太難了。可告訴他吧,事情更容易遭。
這會兒,這狗東西竟然敢威脅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