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急診室那邊比較忙，剛剛李醫生借了你的血壓計。”同事道。

柳垂影滿頭黑線，又是這個李醫生，上次來他們科室，順走了好幾支筆沒有還！這次還拿她私人的血壓計……

林浩見狀，笑了笑，“走一趟吧，把血壓計拿回來，等他還回來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科室内的同事們聞聲都笑了，柳垂影也點點頭，兩人一道往急診室走去，一邊說着今天早上剛來的病患的情況。

正說着，林浩看見急診室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他頓了下，嘉先……嘉先怎麼在這？難道是小絮出事了？他臉色一白。

柳垂影見他這幅樣子，疑惑地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也愣住了，夫妻倆回過神後，拔腿往急診室門口跑去。

醫院裡一般醫生都是不跑的，生怕造成不好的影響，但這會兒柳垂影、林浩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嘉先！”

“嘉先！”

林浩，柳垂影拉住周嘉先的手臂，正向護士念林絮身份證的周嘉先頓了下，他這才想起父母都在這家醫院。

“嘉先，小絮怎麼了？”林浩急聲問。

護士看向柳垂影和林浩，意識到裡面的女孩子是兩位醫生的家人，便朝柳垂影三言兩語說了情況，林浩立刻道，“有，她的病曆本我這邊之前複印了一份，我現在去拿。”

說完，他轉身往科室跑，市中心醫院時常有國内外頂尖的醫生來展開交流，他之前複印了一份女兒的病曆本就是為了有一天若是遇上國外頂尖的醫生來的話，可以拜托對方看看。

很快，林浩就将病曆本拿了過來，而林絮也進了ICU搶救。

……

林絮進ICU病房搶救後昏迷的第十五天——

下午三點到三點半是醫院允許探視的時間段，周嘉先推遲了能盡力推遲的工作，手頭上的案件也盡量與委托人協商過，更換了新的律師跟近，他早早地等在了門口。

隻是十幾天的時間，這個生活作息自律、飲食習慣健康的男人身體裡那種蓬勃的生命力仿佛一下了流逝了，眼底滿是紅血絲，嘴唇幹得起皮，眼神疲倦。

門口聚集了很多同樣和他在等待的人，他們眼底是同樣的疲倦和悲傷，又隐隐約約帶着期望。護士們低聲囑咐着讓他們不要帶手機進去，換上隔離衣，保持安靜，不要焦躁，大家都能看到自己的家人的。

ICU病房内，燈光白得刺眼，周嘉先下意識眨了眨眼緩解眼底的幹澀，耳邊是滴滴滴的各種儀器聲，他看着她的身體上插滿了各種管子，胸口仿佛堵得難以呼吸，眼底泛上濕潤。

這得多難受啊……可她甚至可能連難受的感覺都沒辦法擁有……

他眨了眨眼，将眼淚逼回去，她還好好的，她一定會醒來的，他不需要哭。周嘉先目光眷戀地看着她，柔聲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着……

“小絮，前幾天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今年的春天就要到了，你上次不是和哥說想去露營嗎？等你醒了，我們就去露營。”

“聽說露營要多人才好玩，哥準備叫上你陳恕哥，還有期期、林聽他們，你都認識的。前幾天，你陳恕哥、還有期期也來看你了，你還記得吧……”

“爸媽的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有哥呢，哥會照顧好他們的。你不用太着急，但……但也别太晚……”周嘉先喉結滾動了一下，繼續道：“别太晚醒，哥很想你。”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她消瘦了很多，因為她偶爾會有無意識的動作，所以為了避免她弄掉了身上的管子，護士将她的手捆綁了起來。

他輕輕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蒼白的手背，“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手麻……”他想幫她揉一揉卻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探視的時間很短，護士示意他時間到了，得出去了。

周嘉先抿着唇，目光一寸寸掃過她的臉，“小絮，哥得走了，别害怕，哥會再來看你的，别害怕啊……别怕……”

從光線刺眼的病房内出來，他視線有一瞬間的黑暗，緩了片刻後才終于看清眼前。

林浩、柳垂影此時出現在病房的門口，因為ICU病房一次探視隻允許一人，所以他們倆隻能隔着玻璃看向裡面，但林絮的病床并不在窗口的位置，所以他們其實什麼也看不見。

柳垂影心疼地看着眼前暴瘦了十幾斤的兒子，眼眶微微發紅，“嘉先……”她剛說話，聲音難以抑制地有些哽咽。

周嘉先扯着嘴角勉力笑了笑，“媽，小絮會沒事的，您别哭。”

即便再看慣了生死，但有一天病房裡躺着的是自己的家人，誰都無法以平常心去看待，柳垂影閉上眼将眼淚憋回去，她道：“媽沒哭，媽是想說，患者……患者昏迷對家屬來說是一場持久戰，所以，嘉先啊……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好好照顧自己了，才能好好等着小絮醒過來，知道嗎？”

她說着，林浩悄悄轉過身，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我知道。”周嘉先點點頭，他還要等小絮醒來呢……

柳垂影：“回家休息吧，這邊媽和你爸都在醫院，有什麼事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放心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