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林絮的情緒緩和下來了，她抽噎着問道：“我回家了？我在家裡了？”

“對，我們在家裡了，不怕……哥在呢，對不對，哥就在你身邊……”

“嗯……哥，你是我哥？”

“對，我是你哥，哥會保護你的，我們安全了，就在家裡了。”

……

周嘉先輕輕順着她的後背，聲音低沉又纏綿，“乖乖睡覺，睡一覺就好了……哥陪着你……”

林絮眼簾越來越重，她輕聲呢喃道：“好……睡覺睡覺了……”

折騰了一番之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鐘了，周嘉先眼底泛起疲倦，卻又舍不得閉上眼，或者說不敢閉上眼，他生怕萬一他睡着了，她半夜像這次一樣忽然發燒昏迷過去。

然而極盡疲倦之後，他到底還是漸漸入睡了，隻不過會時不時醒過來，每次醒過來他都在昏暗中靜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再安心地入睡。

後半夜，接近天色漸亮時，林絮再一次驚醒，周嘉先眼睛還未睜開時便已經熟練且準确無誤地将身邊人緊緊抱在懷裡，安撫着她。

天色大亮時，林絮安然入睡。

因為是周末，周嘉先不用去律所，便也跟着繼續躺在床上，他的生物鐘是在早上六點，即便再困他這會兒也睡不着了，他目光眷戀地看着沉睡的她，聽着她的清淺的呼吸聲，心底充滿了滿足和安甯。

*

林絮醒過來時，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玻璃躍入房間内，在地闆上灑下一片蜜色的光澤。

房間内靜悄悄的，她指尖微顫，在ICU病房呆久了，她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自然地呆在安靜的環境中，她正想喊一聲“哥”時，鼻尖輕輕嗅了嗅，是食物的香氣。

充滿煙火氣息的食物香味瞬間将她心頭的恐懼驅除，她掀開被子下床，洗漱好後，她道：“哥……好香啊，早飯吃什麼？”

房門沒關，她徑直走出去，周嘉先聞聲，迅速放下碗筷，轉身朝她走過來，臉上露出不贊同，“小絮，你怎麼沒穿鞋子？地闆涼……”

“都夏天了，哪裡還涼啊！”林絮眉眼彎彎，小跑過去往他懷裡鑽。

周嘉先接住她，将她打橫抱起，放在餐椅上，又轉身去房間拿了她的拖鞋讓她穿上，“吃早餐吧，哥去洗手。”

“哦……”林絮努努嘴，點了點頭，看着他走向衛生間的背影，嘴唇緊抿，他的背影太瘦削了。

飯桌上——

林絮給周嘉先一個勁地夾菜，“哥，你多吃點……”

周嘉先忍俊不禁，“夠了夠了。”

飯後，林絮、周嘉先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林絮忽然問道，“哥，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又鬧起來了？”她最近的記憶不太好，經常忘記事情，這會兒看着他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她腦海中依稀閃過昨晚半夜的片段。

周嘉先頓了片刻，在她的目光下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他溫聲道：“别擔心，慢慢會好的。”

林絮神情沮喪，“我不是擔心自己，哥，是我拖累你了。”

聞言，周嘉先伸手将她抱起放在他的雙腿上，他捧着她的臉輕聲道：“小絮，不要說這些話，哥不喜歡聽，我們是夫妻，從結婚的那一刻開始，這輩子我們都要相伴到老，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哥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林絮問。

“不要抛下哥，永遠不要。好嗎？”周嘉先低下頭，靠在她的脖頸處，她溫熱的肌膚撫平了他心中的恐懼和焦慮。

林絮感受到脖頸處的濕潤，眼底震驚，繼而心疼不已，她伸手抱着他，“好。”她會努力活下去的，不止是為了她自己，更為了愛她的哥哥、父母、朋友。

夏日午後的陽光仿佛有着催人入眠的作用，林絮看着電視，看着看着昏昏欲睡。見狀，周嘉先微微笑了笑，關掉電視，抱着她進房午睡。

陽光灑進房間裡，空氣中煙塵在陽光下漂浮着，窗簾一角微微揚起，懷中的人兒溫暖柔軟，周嘉先輕輕吻了她的額心，心底發出滿足的謂歎，抱着她緩緩入睡……

有點累啊……但還好，她還在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