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的話不大,卻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
姜暮雙手空空,被那麼多雙眼睛注視着也依舊不慌。他氣定神閑地從包裡掏了一包血袋,上面沒有标簽紙,但是能看出來顔色确實是血紅的。
在末世,紅色象征着危險和不安。
喪屍的瞳孔是紅色的、被喪屍撕碎的同伴流出來的紅色血液觸目驚心,哪怕是走在路上血迹都随處可見,基本每個存活下來的人都見過那樣血腥的場面。
姜暮咬開血袋吮吸着,雙眼平靜地注視着衆人,反客為主地嗯了一聲,仿佛在問她們有什麼問題。
他這樣毫不遮掩地拿出那個東西反倒讓衆人覺得是他們想多了。
姜滿咬着肉幹窩在他懷裡,同樣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人:“你們為什麼都看着爸爸?”
她的話讓其他人清醒過來,看着小孩肉嘟嘟的臉蛋都不由得失笑。
雖然那個東西很像血,但是怎麼可能。
眼前的男人外表很正常,除了不愛說話,倒是沒有奇怪的地方。
特别是能将小孩帶在身邊這一點打消了他們的顧慮。
解決完午飯,一行人再次出發後茹茹好奇地湊到非要下來走路的姜滿身邊,同她說起了悄悄話:“你爸爸喝得是什麼呀?”
“不知道。”姜滿搖晃着腦袋天真地回答,“反正不好聞,可能是藥藥。”
黃茹懵懂地點着頭,而走在前方的幾個大人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為自己先前的猜忌感到好笑。
人類怎麼可能會喝血?
如果姜暮是喪屍怎麼會帶着人類小孩?身上也無半點喪屍的特征?還同他們一起去附近的海島居住?
姜滿說是藥,那可能就是藥了。
老黃回頭看了一眼姜暮,青年并不強壯,甚至并沒有去動袋子裡的肉幹,略顯瘦削的臉龐更像是節省糧食給孩子才導緻的。
他的心情很是複雜。
姜暮不明白為什麼老黃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很快避開了他的目光改盯着姜滿的後腳跟。
小孩一直穿着這雙花朵皮鞋沒換過,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多路已經磨損了不少,邊緣的皮微微翹起露出裡頭米色的小棉襪。
姜滿正跟她的好朋友說起幼兒園的事,身體突然被提到了半空,她張着嘴巴回頭一瞧,姜暮輕松地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臂彎裡,單手托住小孩的膝彎往前走。
黃茹豔羨地看了一眼,像她這麼大的時候爸爸最多摸她的頭頂,連吃飯都來不及說話,放下碗又鑽進實驗室裡廢寝忘食地工作。
末世出現前她被判給了爸爸,每天跟着他去實驗室裡呆着。正因如此她才躲過了一劫。
剛開始她還能打電話給媽媽,後面再也打不通,爸爸為此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渾身是血,手裡隻有他們三個人的合照。
那張照片伴随着黃茹度過了沒有母親的日子,現在也是。
她看一眼走在前方的爸爸。
身後是姜滿叽叽喳喳地說話聲,都是她單獨的輸出,說着不應該突然抱她起來之類的話,茹茹沒聽到姜滿爸爸的聲音,但是發現他也一直沒把姜滿放下。
她猶豫了一會兒小跑跟上了爸爸的腳步,握住了布滿老繭的手。
黃建雲手上一熱,回頭望去,茹茹朝他一笑。
他怔愣了一下,自從妻子去世後他能發覺到女兒愈發沉默,即使父女倆待在一起也不怎麼說話。
他待在實驗室呆慣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女兒相處,末世之後溝通成了奢侈品,他們每日為了生存殚精竭慮,根本無心其他。
這是第一次女兒主動拉住他,黃建雲鼻子有些發熱,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回應她。
姜滿不知道好夥伴的變化,姜暮捉住她的腳看了一會兒,姜滿也湊過去看。
她并不怎麼關注自己的後腳跟,如今一看才發現開口了。
小孩說話一驚一乍的:“爸爸,我的鞋子長嘴巴了!”
姜暮嗯了一聲,聽到前方傳來的悶笑聲也沒說什麼,隻是眺望到不遠處的商場時停住了腳步。
林工是第一個發現身後的男人沒有跟着的。
他不過回頭一看,臨時加進來的男人帶着他的孩子往商場的方向走去,本想着喊住脫離隊伍的人結果發現他根本沒說自己的名字。
隻有小孩自報了家門。
他張開口喊了聲姜滿。
小孩猛地回頭,高興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林工回頭看向其他人,走了幾個小時大家都很累了,按道理他們繼續往前走才是正确的,畢竟他們的口糧所剩無幾,如果不抓緊趕路可能連逃跑都沒力氣。
但是如果有那個男人呢?
那個商場很大,或許裡面還有不少食物可以讓他們撿漏。
林工心頭火熱,扭頭和其他人商量起來:“大商場裡指不定還有吃的,要不要跟着去?”
他們和姜暮也不過是臨時搭伴,相處不久談不上熟悉。
老黃斟酌着開口:“可是他沒有喊我們一起去……到時候如果有喪屍我們能跑得過嗎?”
他們一行人餓肚子很久了,面黃肌瘦的,一看就是拖後腿的。
他的顧慮說出了衆人的心聲,林工卻覺得可以賭一把:“姜滿的爸爸隻是不愛說話,他敢帶着孩子一個人進去,那應該挺厲害的……我們離他近一點,應該沒事。”
“可行嗎?”另一個人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