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的引擎聲漸遠,在滿滿的揮手中,他握緊了手裡的槍。
男人滿臉都是淚,耳邊孩子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嘶吼,他将槍口對準了孩子的腦袋時已經泣不成聲:“茹茹不怕,爸爸會一直陪着你的。”
車輛開了沒多久,身後傳來兩道槍聲的回響。
薛察咬碎了嘴裡的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此刻,被鷹抓了臉的林工窩在車後一動不動。臉上的疼痛一陣又一陣,擡頭時對上的一道略顯冷漠的視線。
林工又低下頭去,強忍着痛意在車上搖搖晃晃,隻要到了海島就好了。
他這麼安慰着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
“到了。”
有人出聲,皮卡刹車停在了一片高牆外,姜滿擡頭看見有人站在高牆上拿槍對準他們。
“爸爸你看。”姜滿指着那人給姜暮看,新環境帶來的新鮮感讓她暫時從和朋友分離的難過中脫離了出來。
姜暮眯着眼打量了周圍,他們正處于海島邊緣,高牆内他隐約瞥見了船的桅杆尖。
薛察下了車敲擊着牆壁:“第三小隊搜尋物資回來了,還帶了幾個幸存者。”
同裡面的人又嘀咕了一會兒,高牆外才顯現出一道剛好能容納皮卡通過的大門,薛察重新上車,一行人開着車進了所謂的海島基地。
兩排扛着槍的人守在一旁,薛察率先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吩咐其他人:“所有人下車接受檢查。”
姜暮抱着姜滿下了車。
薛察脫下外套讓人檢查了一番,看着姜暮抱着孩子站在那不動沒忍住将人拽過來:“過來這裡。”
看到是個小孩,頭上還紮着小花苞頭愣了一下。随即向後揮手:“找阿涼過來。”
那人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一個高挑女人走過來:“怎麼?有什麼好東西給我?”
男人指了指姜暮懷裡的孩子:“你來。”
被叫阿涼的女人也是驚訝了一下,這麼小的孩子少見,更别說這麼肉嘟嘟的孩子。
“來姐姐這裡。”她朝着姜暮伸出手去。
黑發男人瞥了她一眼,不給。
薛察拍着姜暮的肩膀:“兄弟,她是要檢查小孩有沒有傷口,動作快點還能趕上晚飯。”
姜滿好奇地盯着薛察,見他終于摘下了臉上的面巾哇了一聲,又問道:“晚飯吃什麼?”
薛察逗弄她:“你爸爸如果動作快點,可能還吃得上面條。”
滿滿好久沒吃面條了,她主動地朝着阿涼伸出手要抱,回頭叮囑爸爸:“吃面條。”
聽着童言童語的阿涼笑出聲,這一次伸手時姜暮松開了手。
阿涼捏着小孩軟軟的胳膊有些愛不釋手,姜暮抱走孩子時冷眼瞥了一眼女人。
“走了走了,吃飯。”薛察招呼着衆人往裡走。
林工渾身是傷,眼看着一群人要走也想跟過去時被人攔住了。
“我沒事!”他漲紅着脖子試圖越過去,跟随大部隊。
“你一身的傷說沒事?”男人冷酷地将人往禁閉室一推,“在裡面待上一晚上再說吧。”
海島基地這麼多人,雖說喪屍病毒感染後五分鐘内就會變異,但這人身上這麼多新傷,他可不敢輕易讓他進去。
關門前,那人給塞了一塊面包進去:“吃吧。”
林工壓下眼底的陰郁接了過去。
等到薛察帶他們繞出去後,眼前出現的是停靠在海邊的巨船。
原來這就是海島基地。
“雖然在海上,海底已經用了防護欄,我們還有特質的聲波阻攔異獸的靠近,所以啊……”薛察帶着他們上了船,“安心住着吧。”
這裡也就剩下姜暮父女兩人,姜暮不回,姜滿聽不懂,拍着肚子問面條在哪裡。
薛察一時失笑:“餓不着你。”
帶着他們下到輪船的負二層,視野裡都是固定的餐桌,周圍彌漫着食物的香氣。
薛察帶着父女倆來到一個窗口前,拿出口袋裡的東西遞過去:“老韓,來三碗面。”
窗口内穿着白色廚師服的男人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回來,吃屁。”
這樣的場景仿佛回到了末世之前。
姜滿笑起來,跟着學:“吃屁!”
薛察:“……老韓,有孩子呢!”
姜暮冷冷看着廚師,窗口裡的男人終于發現了姜滿的存在。
眼睛一睜湊過來仔細打量:“還真是個孩子。”
他也不說别的,轉頭就炒了一大碗面端出來,上面還煎了個香噴噴的蛋:“這是給孩子的,你不準吃。”
薛察打馬哈哈:“我又不跟小孩搶東西。”
姜暮也不說話,端着碗抱着姜滿獨自坐在角落裡,給姜滿遞了筷子讓她吃。
姜滿還不太會用,夾了半天也沒夾起來。
她扭頭瞪着大眼睛望着姜暮,眼裡的渴望都要流出來了。
姜暮:……他是喪屍他會用筷子嗎
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兩根筷子,往面條裡一插再夾起,唯一一根面條從筷子裡溜走了。
姜滿也不說話,就皺着小眉頭看着爸爸。
爸爸好像變笨了,筷子都不會用。
這個時候薛察端着面自來熟地坐在兩人對面:“怎麼不吃?”
姜暮看着對面的人靈活地使用筷子夾起面條往嘴裡塞,他看了兩遍再次夾起,這一次終于成功了。
姜滿嘬着面條腮幫一鼓一鼓的。
薛察很想去戳,然後在姜暮寒冰般的眼神下掐滅了想法。
“薛醫生,今天吃點什麼?”剛剛還對着薛察愛理不理的老韓臉上挂着笑,看向窗口外一身白大褂的女人。
瓜子臉,鼻尖上生着一顆紅痣,長發随意地紮在腦後,一眼看過去是很溫和的人。
“和昨天一樣。”薛嫱笑了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小孩的笑聲。
一回頭,肉嘟嘟的孩子正嚼着面條,開心地搖頭晃腦。
女人彎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