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來哥兒女子誕育子嗣如同鬼門關闖過一番,她一介孤女身旁無周全之人照顧,又是如何在府裡平安産下孩子,平安無事長到六歲?”
是陳夫人。
陳蔚的親娘。
她們都在算計他,從最開始就在算計他,可做為最該給他依靠的陳蔚,卻一直當作沒看見。
“。。。那你想讓我怎樣?一個是我親祖母,一個是我親娘,讓我對她們急言厲色往她們胸口紮刀子?”說起這些,陳蔚聲音裡也滿是痛苦,又道:“父親去世,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娘沒了依靠,接受朗兒也隻是想心中有所慰藉,你為什麼就不能體量體量我的難處?”
聞言,謝琅華怒極反笑:“你不忍心往她們胸口紮刀子,就生生往我胸口捅刀子?造成這一切的源頭難道是我麼?如果不是我,為什麼最後受傷的卻隻有我?”
陳父的意外離世讓陳府沒了頂染柱,陳蔚臨危受命,外要穩要朝堂局勢,内要穩住府内兄弟蕭牆,可這些苦難是他造成的麼?他又何曾沒有付出沒有周旋于各權貴後宅夫人間為他助力?
出事最初各方關系一團亂麻,為了幫他穩住及拉攏各方關系,他挺着孕肚冒着大雨周旋于各權貴夫人之間,他生來驕傲,但為了幫他也不惜與人示弱,低頭。
夫夫一體,他盡他所能保護他想保護的,盡他所能守護他想守護的,結果呢?
“你不想責怪你的親祖母,不想責怪你的親娘,那有什麼臉面在這裡責怪我不體量你的難處?陳蔚。你真虛僞。”
陳蔚反唇相諷:“說我虛僞你何不說說你眼裡揉不得沙子?自成親我處處忍讓于你,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甚至在祖母跟娘面前處處維護你,當年蘇影一事我解釋千百遍我是受了算計,堵咒發誓隻此一次再無二次,可你呢?依着性子避而不見,處處冷待不說甚至連同房都避讓,”
說起這些年被堵在門外的難堪,陳蔚心中暗恨,惱道:“是,你謝琅華出身世家高傲自持,難道我陳蔚就出身低微合該為無心錯失伏底做小一輩子嗎?!”
謝琅華突然覺着他不認識陳蔚了。
當年求親之時親口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表明心意時說他合該如淩霄雪不惹塵埃,可如今,不過區區七年,他的出身,他的驕傲,他對感情的忠貞,都是這場失敗姻緣裡的原罪?
何其諷刺。
自從五年前蘇影逼上府門,曾經最親密的夫夫自此便漸行漸遠。
針鋒相對過,滿心怨怼過,冷面以待,吵過,鬧過,寒心過,但因為一紙婚書,因為兒子陳顧,紛紛擾擾好幾年。
倆人都累了。
陳蔚搓下臉,俊逸臉上閃過疲憊,打起精神看向屏風後的人,勸道:“顧兒夭折已是事實,是我們沒有福份留不住他。琅華,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别的孩子,”
屏風後面一聲嗤笑,聲音疏冷:“不會有了。”
曾經的倆小無猜,海誓山盟,都抵不過人心詭谲。
“陳蔚,我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