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這次出遊的福,倆家關系頓時拉近不少,回程時陳夫人跟謝母那熱呼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姊妹呢。倆位夫人依依惜别各自回府,陳夫人心裡高興,趁着精氣神不錯,轉天就讓婆子把自己庫房理了遍,爾後流水似的東西就往謝琅華院子送。
彼時謝琅華才堪堪用過早膳,一聽老夫人送了東西來,還以為不過零零散散的東西,便随口回了句放着便是。
然後,一箱又一箱的東西零零散散從屋内擺到了院門口。
謝琅華目瞪口呆,這、這是要做甚?
陳清臣聞聲過來,失笑道:“看來娘是真喜歡你,壓箱底的東西都給你送來了。”說着彎腰打開腳邊一長形箱攏,裡面是滿滿一箱流光異彩的浮光錦。
浮光錦是世間難得的珍貴布料,極為少見,幾乎有‘寸布寸金’的說法,但這裡有滿滿一箱!還有這一屋子又一院子的箱攏,謝琅華眼前發黑,拽了陳清臣手腕有些急:“你快點去跟娘說,這些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無妨。”
謝琅華瞪眼,你知道你一句輕飄飄‘無妨’價值幾何嗎?陳清臣牽了他手去到裡屋,把人安置在腿上,邊端了清茶喂他,謝琅華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大白天坐夫君腿上,還讓喂的?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但男人堅持,謝琅華也隻得猶着他。
喂他喝了兩口,陳清臣放下茶盞問:“知道‘同州鄭家’麼?”
同州鄭家?謝琅華想了想,搖了表示不知道,不過想了下回:“娘的本家姓鄭,六爺說的是外祖家?”
陳清臣曬笑:“是,也不是。娘的确出身‘同州鄭家’,但當年外祖帶着娘算是自立門戶,離了‘同州鄭家’關系。”
謝琅華有點聽迷糊了,陳清臣續道:“‘同州鄭家’以織紡起家,亦是當地豪族,外祖當年亦是族内少有的理事之人。隻是人心貪婪,越是士家大族内裡越是如此。當年外祖母去世,鄭家有意給外祖娶個有力于家族的繼氏,外祖怕繼氏苛刻娘,便拒了。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外祖便帶着家當自立門戶,又陰差陽錯來了上京。”
陳夫人随外祖陰差陽錯來了上京,但出身豪放又有自立門戶的底氣,必定是身家不菲的,陳家當年隻是微末之家,怎麼會結親的?謝琅華心裡實在好奇,忍不住問了句:“那娘怎麼會嫁給爹的?”
“看臉。”
“哈?”
陳清臣挑眉:“因為爹長的好看。”
謝琅華瞪大眼睛,一幅你說什麼鬼話樣子?前者見他不信,當即領了人去陳夫人那求證。彼時陳夫人正歪在躺椅上,躲在樹蔭下曬太陽,聞言懶洋洋回了句。“是那麼回事。”
奴仆搬來凳子,謝琅華挨了屁股坐了,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什麼叫‘是那麼回事’?看臉才嫁嗎?
陳夫人看他一臉呆怔模樣‘卟’一聲笑出來,不過說起自己的夫婿,她興緻勃勃道:“清臣他爹年輕時愛紮個高馬尾,穿窄袖速身勁裝,騎着高頭大馬打馬過街時,明媚陽光又英姿飒爽,當年可是迷倒好大一片高門貴女,最開始,清臣他爹還沒看上我呢!”
“?”謝琅華下意識掃過陳夫人面容,雖年老又精神不濟,但看端秀五官跟骨相,年輕時必定也是妥妥的美人一個。雖說陳夫人出身商賈,但有錢有顔,這還看不上?陳家當年門第就那麼高了嗎?
陳夫人說起當年之事還頗為酸氣,陳清臣:“所以娘就制造了跟爹偶遇、摔倒、丢手帕、迷路等橋段?”
謝琅華瞪大眼,年輕時候的婆母這麼野的嗎?!
沉年舊事被掀,陳夫人倒是淡定,睨他道:“要不是你娘我先下手為強,哪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