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早膳,謝琅華終于得空理順自己的嫁妝單子。金銀玉器、古玩名畫、鋪面莊子等等,寫在賬冊上摞起來都好大一堆,其中有謝父謝母的陪嫁、族内長老們的添箱、親戚友人們的添喜,還有一部份是謝琅華這些年自己存下的私産。
世家哥兒打小就要學着理賬、入賬、管賬,謝母又疼他,自懂事就給了他兩個鋪面并一個莊子讓他學着練手。不能說他多有天賦,但在某些方面他的确是撥尖的。
比如說調香。他有個鋪子專買的便是雅香,最打緊也是最受歡迎那幾款香方,便是出自謝琅華之手。
日進鬥金。
所以之前說就算不嫁人也能養活自己這句話,并非虛言。也就是他前輩子自己困住自己,給自己設了個掙脫不了的牢籠罷了。
賬冊要看,哪些東西歸制在哪也要理順,還有人手安排,整個白天略大院子都是人進人出的。傍晚陳清臣回府,倆人到陳夫人院子陪她用膳,她問:“聽今兒動靜琅華可是在理自己的嫁妝?”
照例又是謝琅華坐中間,聞言側身謹慎回道:“是在理嫁妝,可是吵着娘了?”
知母莫若子。洞察入微的陳清臣把盛好的湯放陳夫人面前,挑眼一笑:“娘是想把你那些嫁妝賬冊交給琅華?順帶還有府中賬務?然後你好躲清閑?”
陳夫人指他罵:“聽聽,聽聽,這是當兒子該有的語氣嗎?”
哪有兒媳管婆婆嫁妝的?謝琅華忙喝口湯壓壓驚,陳清臣下意識擡手幫他撫背示意他不着急,眼神卻看向陳夫人一笑:“原來娘不是想把賬務交給琅華自己去躲清閑,這樣我就放心了。”
“咳嗯、”陳夫人眼神微恍:“琅華是府裡正兒八經的君夫人,管理府中賬務不是應該的麼?至于我的嫁妝,咳、反正都是要交給他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區别?是吧?琅華?”
那讪讪笑又眼神微瞟的樣子一看就是心虛。謝琅華放下湯勺正待回應,旁邊陳清臣涼涼開口:“既然早一天晚一天沒甚區别,為什麼就不能晚一天呢?”
陳夫人捂住胸口悲涼說:“生個兒子有什麼用,有了媳婦忘了娘,明知道當娘的身體不好看賬冊看的頭暈眼花,偏不心疼當娘的。。。孩他爹你去那麼早留下我這孤苦無依一個,作孽呀~”
當婆婆的哭當兒媳婦的哪能坐得住?謝琅華趕忙就勸:“娘您别哭,是琅華不孝,都依您就是。”
陳清臣:“。。。”小東西哪哪都好就是太善良,鬥得過娘那隻老狐狸?他道:“府中賬務還算猶可,您的嫁妝也交給琅華就過了吧?”
陳夫人一抹臉哪有半分淚意,施施然道:“那不是還有你嗎?”
這是有多嫌棄那些鋪面生意?現在有本事嫌棄,年輕的時候怎麼就跟鬥雞眼似的拼那麼多身家?陳清臣還想給小東西争取幾年清淨日子,不想謝琅華到是先拽了拽他,沖他搖首示意讓他别再說了。
陳清臣氣笑,個小東西還不知深淺,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彼時不知深淺的謝琅華還道是做為兒媳管理婆婆嫁妝為不妥,所以陳清臣才替他拒絕,為免誤會,回去還着重申明他隻想讓陳夫人好生休息,嫁妝一事隻是代為管理每月營生清單都會如一奉上等等。
陳清臣目光複雜:“。。。别勉強自己。一切有我。”
當時謝琅華還不知道男人話中意思,待到翌日整整三大箱賬冊送過來時,才明白男人是何意思。他目瞪口呆:“怎、怎麼會這麼多?這是一整年的賬冊都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