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合計,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雁遠與長琴便推着莊姝出了帳。
隻是這四輪車滾動起來轟隆作響,引得兩旁營帳外的仆從都好奇地望過來。
三人行至一半,聽見馬蹄聲,不待回頭,便聽身後穆竣聲音道:“阿姝,你們一行可是去馬球場?”
莊姝并不想回話,隻作沒聽見狀。
雁遠和長琴見主子這般反應,畏懼于穆竣世子的身份,二人停下沖穆竣行了一禮。
待二人行了禮,莊姝道:“咱們繼續走。”
“是。”雁遠和長琴隻得又推着莊姝重新上路。
“你們可是去馬球場?”穆竣倒也不氣,下馬與三人一道慢悠悠走起來。
莊姝道:“推快一點。”
“是。”
雖說因聖上狩獵踏平了山下的路,可山下路面常有碎石。
人行走并不受影響,可當輪子滾過地面卻有很大的動靜。
莊姝坐在四輪車上感覺全身骨頭都被颠散了架,但她既說了要推快一點便不好再改口,隻得默默承受四輪車帶來的颠簸。
這四輪車雖然做了防護,駛至一段下坡的地段,莊姝卻險些滾下車來。
幸虧穆竣一路留心莊姝,見狀三步并兩甩了馬過來将人接住了。
雁遠和長琴駭得臉發白,二人扶着車,就見穆竣已經抱起莊姝。
莊姝掙紮,穆竣卻緊緊不放手。借這機會穆竣小聲道:“阿姝你聽我說,我并不知聖上為何要賜婚于我,但我的心意想必你也知道的。”
莊姝并未設防。他突然說了這番話,莊姝當即明白過來,穆竣已知悉她這些日不理他的緣由。
她耳朵越發紅了。
莊姝低着頭不說話,掙紮的動靜卻越來越小。
穆竣神色稍霁,笑道:“一路颠簸想必你也頗感不适,車走得又慢,還是讓我騎馬帶你過去吧。”
說着二人便上了馬。
莊姝好些時日沒有騎馬了,騎在馬背上她什麼都不願再想,隻握住缰繩,驅馬往球場跑去。
此時球場頗為熱鬧,今日這場馬球賽大抵是此次狩獵之行的最後一場馬球賽了,故而來了許多人。
尚意和栾蘅今日身着胡服便于行動。而在二人身後的謝子溪則穿一襲杏花粉色長裙,盡顯娉婷袅娜之姿。
三人見莊姝來了十分高興,栾蘅道:“原就想叫阿姊來,又怕阿姊不便。早知阿姊能騎馬,我肯定就騎馬去邀阿姊了。”
莊姝皮膚白皙,今日身上的明黃帔子越發襯得她明媚俏麗。
場中不少小娘子見二人同騎一匹馬,都紅着臉投來探尋的目光。
大祁雖說并不拘束小娘子和小郎君的往來,但這般年紀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在大庭廣衆之下同乘一匹馬的也極少見,遂紛紛打聽這二人身份。
得知二人是平陽王府的郎君和娘子才知原來二人是兄妹關系,便不覺奇怪了。
落在莊姝身上的視線卻并未因此減少。
這些日子太子救了平陽王府中小娘子的傳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說這是平陽王府為攀附東宮的手段。
自然,這話隻敢在閨中偷偷讨論,畢竟誰也不想為自己招來禍端。
已是寒冬時節,球場上的小娘子與小郎君卻都各個汗水涔涔。
尚意和栾蘅今日邀了另外兩家的小娘子組隊,一人是呂家二娘呂廣秀,另一人則是肖玉的庶妹肖九娘。
呂廣秀此前并未與莊姝打過照面,今日一見,二人頗有幾分相見恨晚,約定日後莊姝腿腳好了一同騎馬打球。
因這次馬球不設彩頭,規矩自然也簡單。
栾蘅等人商議要選哪一隊做對手,栾蘅興緻勃勃提議要與他二哥三哥一決高下。
餘下三人連連搖頭否決。
肖九娘道:“不可不可,到時候丢臉的必然是我們。”
彭尚意也說:“咱們還是選文三娘吧。”
栾蘅頗為不屑。“與三娘打最沒意思,每回都是我赢她。”栾蘅頭微微揚起,一臉驕傲。
文三娘不知打哪來,聽了這話拿球杖頂着栾蘅手臂道:“好你個栾四娘,我還未嫌棄你次次要家中哥哥相助你倒先嫌棄上我了。”
栾蘅沖她扮個鬼臉。
二人圍着球場追逐打鬧起來。
今日難得栾昉在場,他與八皇子等人站一起。
孟青徽也在其中。
他們一行七八人,各個都是打馬球的好手。
八皇子李晉見栾蘅跑來跑來十足歡樂的模樣,壞笑着提議道:“不若第一場我們便與你家四娘比試一番。”
栾昉不置可否,臉上卻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栾濯笑道:“那今日便讓二哥上場吧,我拿阿蘅最沒法子。”
栾昉暗自活動活動臂膀,前些日子受傷害的臂膀此時還隐隐作痛,他笑:“那便聽殿下的。”
孟青徽今日并不打算上場。她的目光越過人群投在與漠北王世子站在一處的穆竣身上。
可見他心情不錯,含笑的眸子總是時不時投向遠處。
莊姝正坐在四輪車上與謝子溪等人談笑,栾蘅為躲避好友的追逐圍着她的四輪車轉圈圈。
縱然聽不見,孟青徽也能想象她們那處必是一片歡聲笑語。
每當莊姝臉上展露笑顔,不消多想,穆竣必然也是彎起了唇角。
孟青徽心底結了一團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