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磐出了延壽坊,心中甚是不平。
他對身邊親随齊宇道:“你務必帶人将薛鎮那小子捉住。
抓住人不論用什麼法子,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常勝将軍’被他藏在何處。
若他識趣願意交出‘常勝将軍’我便饒他一死。倘若不肯說,我定要他一家人都為他陪葬。”
齊宇一向對他唯命是從。
待劉磐說完,齊宇留下兩個身手較好的奴仆護送劉磐回府,帶着另外的人沿街搜尋起來。
當朝尚書令劉茲的府邸位于崇仁坊内,是一座五進的宅子。
府門前兩座石獅巍峨大氣。劉府規矩森嚴,即便是身處寒冬,幾個看護大門的奴仆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蓉春院内。
華桃腳步匆匆,幾個灑掃的婢子見她進院停下活計她都與她打了聲招呼:“華桃姐姐。”
她是劉中蓉身邊最得力的婢女,故而院裡其他婢女對她十分恭敬。
“娘子午憩可醒了?”華桃問一個細瘦臉的婢女。
那婢女答:“娘子方才才醒,華春姐姐正在房内伺候呢。”
華桃微點頭,擡步往劉中蓉房内走去。
屋内劉中蓉正被華春和華雪伺候穿衣。
因她自幼懼寒,此時屋内炭火燒得足足的。
小睡一會兒起來,劉中蓉兩邊臉頰都挂着淡淡的紅暈,此時她才會露出鮮有的少女嬌憨。
見狀,華桃微微一笑。
劉中蓉看到她便問:“阿娘叫你去有何事?”
華桃想起夫人所說的話不禁笑起來道:“夫人攏共說了兩樁事,一是前幾日瑞康長公主在長公主府辦的賞花宴娘子因身體抱恙未能前去,今日長公主特意讓人送了兩盆花,聽說都是京中難得的珍品,夫人囑咐娘子當親自挑選物件作為回禮送去長公主府才好;第二樁便是平陽王王妃後日要在王府設宴,給咱們府也下了帖子,夫人的意思是日後兩家也算親戚,要娘子備好禮。另外年關将至,京中宴會繁多,夫人囑咐娘子這幾日定要照看好身子。”
劉中蓉兩指捏着妝奁裡的珍珠發钗把玩,聽到後面幾句話微微蹙了蹙眉,可還是說道:“我知道了。”
午後,劉中蓉想起前些日父親提起三郎的學業,便去劉磐院中看他。
她與兩個婢女進了院子,院中靜悄悄的不見一人。
劉中蓉蹙了蹙眉,擡腳往劉磐書房方向走去。
劉磐正在書房内室地上撅着屁股趴同小厮鬥蛐蛐。
旁邊一衆奴仆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沒有注意到劉中蓉三人進來。
“打它,打它,打它。”劉磐聲音高亢。
小厮不敢高喊,隻緊緊箍着雙手。
内室一片嘈雜,不成規矩。
“你們在做什麼!不好好規勸三郎,反倒縱着他在府裡瞎鬧。可是連家主的話也不聽了!”阿耶再三囑咐要他們看住三郎,不許他再鬥蛐蛐,誰知他們反而縱容他躲起來。
劉中蓉見狀不由發怒,一衆奴仆見二娘來了,忙噤聲不動。
劉磐臉上劃過一抹不耐之色。
他算好了日子,今日他阿耶朝中有事要到晚間才會回府,阿姊生病幾日不出院子,阿娘也出府去了。
不想還是被他阿姊逮個正着。
劉磐忙拉着那個同他一道鬥蛐蛐的小厮。
二娘子在前,那小厮哪裡敢搭理他。
劉磐聽見劉中蓉一番訓斥,當下賭氣,一腳踢開裝着蛐蛐的白玉瓷罐。
裝有蛐蛐的白玉瓷罐當即破碎,白玉碎片當即撒滿地,兩隻蛐蛐便也跑了出來。
劉磐一時未站穩,一腳踩地,一邊的奴仆們不由驚呼:“三郎你腳下!”
劉磐腦子一嗡,他也意識到方才有隻蛐蛐正好跑了過來。他能感受到腳底有微微的凸起之物,預料到那是什麼,已然将他吓得不敢擡腿了。
旁邊奴仆見狀臉一白,大氣不敢出一聲。
劉中蓉一扯,劉磐站不穩,隻得擡了腳,隻見地上有黑白之物,那隻黑色蛐蛐已經被踩扁了。
下一秒便聽劉磐大嚎起來,“我的大将軍,我的大将軍死了!”這隻蛐蛐雖不如薛二郎手上的常勝将軍厲害,可也替他赢了不少比賽。
如今竟被他一腳踩死了。
劉磐一時嚎哭不止。
聞言,劉中蓉臉上怒意更甚。
她見四周奴仆臉上神色各異,便屏退了衆人。
一衆奴仆聞言當即作鳥獸散。
待書房門關上,劉中蓉坐在他的案桌前扶額道:“阿磐,你莫要哭了。”
“阿姊,你賠我大将軍,你賠我大将軍。”
劉中蓉被他嚎得腦袋疼,隻好應下。
劉磐如今的性子就如同小孩般,劉中蓉隻得半哄着安撫他的情緒。
待劉磐安靜了,劉中蓉叫人将來将地上清掃幹淨,又叫了人來監督劉磐看書。
因劉中蓉會替他隐瞞這次在書房鬥蛐蛐并且答應日後賠他一隻更厲害的蛐蛐,劉磐這才規規矩矩坐下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