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姝被安置在安遠侯夫人的院中。
眼下人已經醒了,雲映正小心翼翼地給她喂雞湯。
莊姝勉強喝了幾口,瞥見瓷碗中黃澄澄的湯,胃裡不住反胃又幹嘔起來。
雲映和長琴面上布滿愁緒,二人看向一旁的女醫。
女醫微微歎氣,隻好苦口婆心勸道:“良娣勉強吃些,稍後還要喝一碗湯藥,若是不吃點,湯藥怕是愈發吃不下了。”
莊姝聽了女醫的話,遂又喝了兩口,将小半碗雞湯喝下,她擺手道:“不吃了。”
安遠侯府夫人在旁勸,“廚房做了些酸爽可口的湯羹,待會呈上來,良娣多少要用些。”
面對侯夫人這般熱切的态度,莊姝心存感激:“多謝夫人。”說罷她一手輕輕撫着自己的小腹,心中一陣暖流。
此時屋外傳來侍女參拜太子的聲音,知道是李谡趕來了,莊姝面上漾起一個笑容,不自覺看着雲映和長琴,二人亦沖她展顔。
李谡一路走得極快,安遠侯險些跟不上。
顧忌莊姝身份,安遠侯止步于房門外。
侍女替李谡開了門。
室内明亮如晝,隻見莊姝半倚着身子坐在床榻上。
安遠侯夫人見他來了,沖他微微福了福身子。
李谡道:“姨母無需多禮。”
瞧他兩眼隻盯着床上之人,安遠侯夫人極有眼色,便尋借口道:“我去看看湯羹可好了?良娣才醒,殿下陪着良娣說說話。”
閑人退下,李谡坐到床邊,将她放在衾被上的手合住放隻頰邊,眼中透着喜悅和猶疑,隻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方才安遠侯說……說你有孕了。”
莊姝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女醫替妾把了脈,雖說月份早脈象淺,卻也不會出錯。”
說罷二人對視,面上都有藏不住的笑意,心中亦懷揣着同樣的喜悅。
李谡大掌虛虛蓋在她小腹上,并不敢放下,生怕重了壓了。
聽她這般說,隻連聲說好。
又見她面色有些蒼白,人也很虛弱,想起方才所說馬車一事,怕她是受驚才這般,一時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及馬車一事。
李谡蓦地反省:“倒是孤不好,這些日還帶你鎮日騎馬射箭。”
莊姝還記着早晨二人的賭注,心中負氣,不免又有幾分幸災樂禍,“殿下知錯便是了。”
李谡倏地一笑,捏了捏她頰邊肉,“仗着有了身孕便與孤貧?”
莊姝挺了挺身子,似在問,那又如何?
李谡将她擁入懷中,歎道:“孤不與你計較。”隻要她好好的,一切都不重要。
莊姝靜靜地躺在他懷中,把玩着李谡的手,似又不信一般,問:“殿下,安遠侯府的女醫醫術當穩妥罷?”
李谡輕輕一笑,“你若憂心,咱們回府請禦醫來診脈。”
莊姝在他肩上輕輕錘了一下。
門外人影晃動,安遠侯夫人在外道:“湯羹好了,良娣現下可要吃?”
莊姝皺了皺小臉,不情願,可心中也知道她應當吃些東西,便說:“勞煩夫人,妾現下吃。”便推了推李谡,要他起身,這般教外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他卻會錯了意,前去開了門,不顧安遠侯夫人異樣的眼光,從她手上端過瓷碗,坐在榻邊親自喂了。
莊姝臉上别扭,說:“哪能要殿下親自動手,喚雲映和長琴來罷。”
李谡不依,舀起碗中紅綠色的湯羹送入她唇邊。
心知他定了的事旁人也說不動,莊姝便也不再費口舌。
隻是偶爾觸到安遠侯夫人笑吟吟的視線,卻仍有幾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