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裡一地的紙張,紙張上面用流暢潇灑的行書寫着問題。
下面則是顧麟認認真真用楷書寫出來的回答。
還有一些他寫的大字,此時被人撕碎揉成一團丢在地上。
外面跟随顧麟的顧五見狀給小内侍使了個眼神,讓他出宮去找顧子吟。
“那母後呢?”
顧麟看了一眼地上的紙屑,目光帶着一絲委屈,可再次擡頭看向太後時,眼中的委屈已經被冷靜替代,仿佛太後就是一個陌生人。
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
“什麼……”
“那我讓母後臨朝聽政,讓母後獨攬大權,讓母後嘗到了權力的滋味,母後會在我能親政之後,将朝政還給我麼?”
顧麟一眼不眨的看着太後,真的是為了他好,為了他着想,所以才不想讓皇叔做這個攝政王的麼?
“我們是母子,我們是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母後的一切都是在為了你,難道顧子吟比母後和你還親嗎?”
太後不明白她這個小兒子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
“母後怎麼會做的都是為了我?”
顧麟站起身,去撿那些被撕碎的課業:“母後明明是為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沒了,才想着如何能獨攬大權不是麼?”
“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的母後?”
太後氣急敗壞,就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眼裡帶着隐忍的嫌棄。
“你真的趕不上你兄長一絲一毫。如果你兄長活下來,絕對不會如此忤逆哀家,也絕對不會讓哀家如此費心。”
“既如此,太後娘娘就多去靈前吃齋念佛,好好懷念您的前太子不是麼?”
顧子吟一身的煞氣走進宮殿。
任誰好不容易做完了工作,正準備開開心心的下班,臨門一腳又被喊回來,還不得不回來,都不會有好心情。
他擡頭看向太後:“太後娘娘,您還是先回去吧,越耽誤皇上學習政務,皇上就會推後親政的時間。”
“攝政王……”
太後疾言厲色,還沒說出口诘問的話,就聽顧子吟淡淡道:“太後娘娘可以抽空去看看前太子的血脈。”
“畢竟前太子就剩這麼一個獨苗苗在世了,前太子那麼好,讓太後娘娘那麼緬懷,想必太後娘娘也不想讓前太子沒有血脈留在世上。”
“顧子吟,你威脅我!”
太後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将顧子吟生吞活剝的目光死死的釘在他的身上。
顧子吟不為所動,走到顧麟身邊,将對應的幾塊碎屑拼好,開始打量他的課業。
沒寫幾句話,見解還稚嫩,但卻是實幹型。
之後的大字,寫的也是有模有樣,初見鋒芒。
“字寫的不錯,但還是要勤加苦練,以後批折子如果字寫的比臣子還難看,會讓人笑話。”
顧子吟拿起桌上的朱筆圈了幾個字:“這幾個寫的就不錯。”
“見字如見人,一些在外做官的也許沒見過聖上,他們便會透過字來揣摩聖上,字迹淩厲,他們心裡也會稍有忌憚。”
顧麟受教般點頭應是。
太後站在那裡,看着叔侄兩人一問一答,将她視為無物,便氣惱的甩袖離開。
見人走了,顧麟一直挺直的脊梁才松了下來。
“好了,你寫課業吧,我要出宮了。”
顧子吟将所有的大字都看了一遍,便要出宮,卻被顧麟拉住衣袖。
“皇叔,我有陣子沒見到皇嬸了,我想出宮和皇嬸吃頓飯。”
顧麟眼巴巴的看着顧子吟:“如果皇叔覺得麻煩就算了。”
說是這麼說,手上力度不減,死死的拉着顧子吟。
大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
顧子吟看着衣袖被攥住,不禁皺了皺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聖上既是皇帝,便不能總出宮。”
顧麟登基之後,鐘臣和李氏便帶秦望舒回了侯府。
府裡剛熱鬧幾天,就又安靜下來。
鐘心整日在府裡也沒什麼意思。
先是來人将府門上的太子府牌匾換成了攝政王府。
後來又每天都有朝臣來求見顧子吟。
顧子吟下朝好不容易可以和鐘心親密一會,就一會一來人,一會一來人。
搞的兩人煩不勝煩。
最後顧子吟隻能下朝後,去内閣将所有的政務都處理好,再回府。
剩下朝堂如果有什麼事,就直接去找秦相去,除非有什麼要緊的大事,秦相作不了主,再來尋他。
今日本來鐘心和顧子吟說好了,要去吃東街那新開的館子。
結果就等回來了顧子吟和他身後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