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治療和護理,江晏的康複情況有了顯著的改善。他的精神狀态對比在沈清川家好了很多,傷口也恢複得很好。在确認江晏的身體狀況已經穩定後,他們決定辦理出院手續,将他轉到金陵一家專門治療精神心理疾病的醫院。
顧淩澈和江晏一起去了那家新醫院,這家醫院是江晏師父安排的。在知道江晏的情況後,師父本想半夜趕過來的,被江晏好說歹說勸住了。當然,江晏事後也打電話怪宋哲嘴太快。
王弘盛給江晏安排的這家醫院在精神心理治療方面非常專業,擁有經驗豐富的醫療團隊,還有不少國外先進的設施。到了醫院後,報上姓名,他們就受到了熱情的接待。
不得不感慨師父的人脈真是太廣了。
專門接待江晏的醫生早就在小型會議室等待了,說是小型會議室,其實是更加奢華的VIP獨立面診室。主治醫生姓汪,他和江晏進行了詳細的交流,了解了他的病情和過去的經曆。江晏雖然有些緊張,但在顧淩澈的陪伴下,逐漸放松下來。
汪醫生詳細說明了江晏現在需要的治療手段,包括認知行為療法、眼動脫敏與再加工以及可能需要的藥物治療。
汪醫生合上筆記本,擡起頭,溫和地說:“江先生,請您簡單描述一下那天發病時的症狀,以便我更好了解您的情況。”頓了頓,他又說:“您可以慢慢說,不要着急。”
江晏飄飄然的眼神掙紮片刻後,開口道:“那天,我被我的前任軟禁在黑暗的房間裡,沒有任何通訊設備。起初,我隻是無助,再後來,就是恐懼感。小時候被我爸打罵的回憶開始湧入我的腦海,我實在忍不了,就選擇了割腕......”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些回憶讓我不受控制地發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割腕後,看着手腕上的血,我還仿佛回到了戰場,親眼看着戰友死在我面前的經曆也浮現在我眼前。”
說到這,顧淩澈趕忙關切江晏的神色,左手已經備好了紙巾。而右手正牢牢抓着江晏有些涼意的手。
汪醫生聽着江晏的描述,不時地點頭或是記錄些什麼。他給了江晏一張PTSD症狀量表,評估他的嚴重程度。
藥物治療方面,江晏依然拒絕了,顧淩澈很理解,并沒有多說什麼。汪醫生在得到江晏最近沒有被噩夢困擾,同樣不焦慮後,也沒執意要求服藥。
心理治療還是必要的。
“江先生,您每周抽空來我們這做一次認知行為療法和眼動脫敏與再加工。兩個治療一起,大概需要三個小時。療程得看你的恢複情況更改,目前我們先做個八周看看效果。”
江晏點點頭,汪醫生接着說。
“每個月還要來做一次支持性心理治療,這個呢隻需要一個小時,不過得貫穿你的整個治療過程,直到你不怎麼再有PTSD的症狀。”
“好,我知道了。”
“江先生,今天先做一次療程看看把。”旁邊的護士溫柔說道。江晏起身跟着護士出了門。
“家屬留一下。”顧淩澈剛站起身,就被汪醫生喊住了。
“怎麼了醫生?”
“你是江先生的男朋友吧?”
“嗯,我是。”顧淩澈重新坐回位置上。
汪醫生遞上一份表格,讓顧淩澈填寫一下他和江晏的關系,以及聯系電話。同時說道:“病人的康複過程中除了醫院這邊提供的心理治療,你作為他的愛人也得時刻照顧他,這樣他才能好的更快。”
顧淩澈快速填寫着消息,“我明白。”
“不光是這些,一旦療程開啟。你作為他的伴侶,是他心中很珍視的人,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做出讓他絕望的事。江晏的狀況目前來看不算特别嚴重,但是不能忽視他還是有過自殘行為。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綁定的,你要加倍地呵護他。過程中,你可能會感到厭煩,會累,但一定不能表現出來。我知道這很難,但你既然選擇了和他走到現在,那就再堅持一下,直到療程結束。我也祝願你們能幸福長久。”
“謝謝醫生,我不會輕言退縮的。我和他走到現在也不容易,以前都是他保護我,幫助他脫離病痛是我分内的事。我會好好對他的。”顧淩澈說的完全是他的真心話。這次江晏的舉措真把他吓傻了,在江晏醒來的那一刻,顧淩澈就暗暗發誓會拿出一百倍一萬倍地對他好。
三樓的治療室内,汪醫生的助理已經給江晏倒好了熱茶,将室内溫度調整到舒适的狀态,還放起了江晏喜歡的輕音樂。
而後到達的汪醫生從桌邊拿起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江晏:“我們先從記錄開始,當年感到痛苦時,把那些浮現的畫面記錄下來。比如,畫面中有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你當時的感覺是什麼。這些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了解它們,而不是讓它們在黑暗中肆意虐為。”
江晏接過筆,低下頭,筆尖劃過紙面,沙沙作響。他的眉頭緊鎖,像在與内心的風暴搏鬥。過了一會兒,他重新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釋然:“寫下來之後,好像也沒特别可怕了。”
汪醫生繼續說着:“這就對了。接下來,我們可以試着給這些畫面換個角度。比如,畫面中讓你感到害怕的聲音,你爸對你的打罵。我們可以把它想象成滑稽的聲音。這樣,它就不會讓你感到那麼恐懼。”
江晏開始思索。
汪醫生站起身,打開投影儀,同時走到江晏身邊。“聽你對象說,你喜歡大海是嗎?”
江晏有些迷茫。“嗯。”
汪醫生打開他準備好的視頻,内容是汪洋大海,海鷗在海的上方自由自在地飛翔,金黃的沙灘滿是逃跑的小蟹和點點貝殼。
“現在,把那些痛苦的回憶想象成浩瀚的海洋,而你的勇氣和力量,就是風暴中的海鷗。它們永遠不會放棄飛翔,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依舊會展翅高飛。”
沒等江晏開口,汪醫生接着開導。“江晏,你一直都有選擇的權利,被黑暗吞噬,或是在黑暗中尋找光明。”
江晏再怎麼變,他的眼神依舊深邃,就像現在,眼神滿是希望。“我選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