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墨随手挂斷電話，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他的視線看向門口。
咖啡廳的門是那種玻璃制的門，從裡面能看見外面，邢子墨看過去，就看見門外一位穿着白色衛衣的青年手上提着一個眼熟的面包店logo袋子，視線看向咖啡廳，腳步卻停在了那裡。
不知道是不是青年身上的冷意過重，從青年旁邊經過的人下意識的和青年拉開了距離。
邢子墨看過去就對上了青年的視線，那一刹那，門外的青年像是被他的視線燙了一下，極快地收回了視線，便是沒有靠近，邢子墨也知道對方的僵硬和無措，是和剛剛如出一轍的不知所措。
這個年紀的人臉皮薄，還有一種莫名的責任心，昨天的事情雖然是他主動，但是對方是攻方，加上他們國家對這方面的教育缺失，不少還沒出社會的人提起都會覺得羞澀，更别說實際操作。
象牙塔中的人遇到事情，總是會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從殷紀一些舉動中不難看出殷紀也是這樣的性子。
邢子墨淡定地收回視線，靜靜地等待着。
·
另一邊，xx集團，宋助理苦惱地歎了口氣，煩躁地抓着頭發，嘀嘀咕咕道：“劇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希望那個一夜.情對象能拿着邢總的錢走吧，不然的話……”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後怕，心底嘀咕了一句，“邢子秦現在有點瘋啊！”
穿着灰色西裝的楚沐漓走到宋助理旁邊，笑着問宋助理，“宋助理，你家總裁呢？”
宋助理看着過來的主角受，覺得蛋.疼，他木着臉道：“邢總今天有事先下班了。”
主角受和反派的劇情昨天也沒成功進行呢。
他這隻小蝴蝶棒棒的，一翅膀把所有的劇情都扇走了。
楚沐漓：“？”
見宋助理疲憊的表情，他大感詫異，邢子墨那工作狂居然這麼早下班了？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他看了眼窗外，很好，太陽還在天上，沒從東邊下去。
“他有情況了？”楚沐漓一針見血地問，“誰，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什麼時候生個孩子給我玩？”
宋助理：“……”
他能說不愧是和主角攻勢均力敵的主角受嗎？心态太強大了。
宋助理也沒覺得總裁和那人能成，他認為情侶間最重要的是坦誠，現在雖然主角攻受不是情侶，但也是朋友，這件事邢子墨遲早會告訴楚沐漓，于是他如實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昨天的後續。”
楚沐漓笑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毫不掩飾，“原來是老房子着火了啊！”
宋助理心累地瞥了眼楚沐漓，内心顫抖，這可是你家主角攻啊！你笑什麼？笑自己被綠了嗎？
“……”宋助理扯了扯嘴角，掩飾自己的尴尬。
“長什麼樣，還行吧。”楚沐漓摸着下巴問。
宋助理：“……”
“您問邢總吧。”
這破班他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宋助理心裡委屈，宋助理想罵人，宋助理面無表情。
楚沐漓瞥了眼散發着怨氣的宋助理，拍了拍可憐的宋助理的肩膀，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那家夥談了，以後就得辛苦你了，加油哦小宋助理”
“我讓他給你漲工資。”
宋助理：“……”
好像，這班也不是上不下去。
楚沐漓見宋助理身上的怨氣收斂，狹促地勾了勾嘴角，裝模作樣歎息了一聲，“可憐的小宋助理，上個班還要吃狗糧。”
宋助理：要不他還是辭職吧。
·
殷紀在咖啡廳門口猶豫了兩分鐘，冷着臉的樣子差點被人誤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從旁邊路過的狗都多看了他兩眼。
對上邢子墨的視線後，門口這位冷臉門神心底思緒流轉，想了半晌還是覺得自己跑不過反派，這才提着面包走進咖啡廳。
他臭着一張臉，提着面包坐在邢子墨的對面，面包沒有給邢子墨，反而放到了自己身邊。
邢子墨垂了垂視線，拇指摩挲着咖啡杯，也沒在意殷紀的态度，禮貌的問道：“喝點什麼嗎？”
“不用。”殷紀冷淡道。
邢子墨也沒有強求，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不自覺擺出談判的姿态，“我想和你談談昨天的事情。”
殷紀看着邢子墨沒說話，企圖用眼神催促。
他是受害者。
受害者沒必要發言。
“你現在還在上學？”邢子墨見殷紀一個勁地警惕着他，意識到自己的姿态有些過于壓迫人。
他表情沒變，從容地把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重新撫摸上咖啡杯。
“昨天的事情是我的問題。”
“你想要什麼？”邢子墨問道。
殷紀警惕地看着邢子墨。
“不用。”他冷淡道。
“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邢子墨眉頭微蹙，沒有廢話，朝着殷紀的方向推了一張卡，淡淡道：“裡面有點錢，是給你的補償。”
“我不太希望這件事情從你的嘴裡傳出去。”
殷紀：“？”
封口費？
殷紀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從穿着到打扮，最後視線落在邢子墨的臉上，眼神帶了點疑惑。
不是說這個時候的邢家除了邢子墨就沒一個有錢的嗎？
不過，既然是封口費……
殷紀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那張卡，“謝謝。”
反正是給他的，不要白不要，他現在也确實需要錢。
邢子墨嗯了一聲。
“我們兩清了。”他聲音有些低，并不逼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發号施令的緣故，帶着點壓迫。
視線掃過年輕人狐疑的臉，他什麼都沒說。
他今天過來本就沒有打算把人帶回去，即便殷紀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即便他覺得殷紀不錯。
至于為什麼今天過來，隻是因為他擔心有人拿他的事情做文章而已，他向來速戰速決，不留後患。
“嗯。”殷紀應了一聲，親眼見到這位反派，他對反派的印象好了一些。
兩清最好，免得牽扯。
邢子墨喝完杯子中的咖啡，“那我就……”
說話間他不經意擡了一下視線，正好發現殷紀這個時候也在看他。
青年繃着臉，态度和剛剛一樣沒有絲毫軟化，眼底寫着‘好想馬上離開’，但是在他說話的時候，青年還是稍微收斂了點情緒，乖乖聽着。
禮貌，乖巧，就是長得有點過于兇，氣性大了點。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樣的殷紀，邢子墨突然有些想笑，他也确實笑了笑。
服務員剛好送了一杯咖啡過來，邢子墨把咖啡推到殷紀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這個味道很不錯，你試試”
殷紀：“？”
“謝謝。”殷紀安靜道。
見殷紀乖巧地垂下視線，邢子墨眸色微深，視線落在殷紀的臉上，細緻打量了一番，忽然覺得殷紀的模樣有些熟悉，好似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略微思索，他眉頭蹙起，又看了殷紀幾眼，迅速把殷紀的臉和記憶中一個人的臉對上了。
邢子墨蹙起的眉頭緩緩松開，沉吟了一下，他抛出了一個問題，“讨厭男人嗎？”
正在思考要不要給反派個面子，喝一口咖啡提出離開的殷紀：“？”
他擡起視線，皺眉奇怪地看了邢子墨一眼：“你的意思是？”
邢子墨像是沒有看見殷紀皺眉的樣子，不疾不徐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聞言，殷紀眼睛睜大了幾分，眼底不自覺露出和今早如出一轍的冷意，聲音也提高了幾分，“你要包我？”
旁邊的人聽見動靜，紛紛移過來了視線看向兩人，眼神震驚。
邢子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視線在殷紀震驚的臉上稍作停留。
果然，上午也不全是他的錯覺，他的腦回路和現在的年輕人有很大的差距。
“不是。”他迅速否認。
“你想多了。”
殷紀不信，他冷淡道：“不好意思，我拒絕。”
殷紀眼神冰冷，語氣疏離，臉色比起剛剛更難看了幾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殷紀說完就站起身準備離開，邢子墨喝了一口咖啡，平靜道：“你哥哥的事情我可以幫忙。”
“我想，你很在意你哥哥吧。”
這話落下，殷紀離開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兩句話在腦海中炸開，炸得他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表情全無，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才好。
心髒怦怦地跳動着，他垂下視線，心底天人交戰。
沉默了一分鐘，他深吸了好幾口氣，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收了幾分表情，“您說。”
邢子墨見殷紀這樣的反應，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他道：“我可以送你哥哥去做手術。”
殷紀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幹渴，他低下頭有些狼狽地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澀味道好像一下子就流進了他的心底。
一口咖啡喝完 ，他表面恢複了淡定：“我需要付出什麼？”
關于這點，邢子墨早就想好了，他十分自然地道：“加個微信，看到消息抽時間回我一下。”
“先慢慢接觸着，談個戀愛。”
“半年為期，不合适就分開。”
殷紀：“？”
他詫異地擡起視線，震驚地看着邢子墨，脫口而出：“就這？”
半年後不合适就分開，反派這是在做慈善嗎？
邢子墨好笑地看了殷紀一眼，見周圍已經有不少視線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壓低幾分聲音問殷紀，“你覺得我會提什麼要求？”
“包.養嗎？”
殷紀：“……”
他是真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