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托她的福，自從與她當同桌，座位熱鬧了不少。出于對小同桌的好奇，或是單純想跟小同桌聊天……

“……”

17歲生日那天，景明通過學校電話與父母聯系。

他問他們。

“今天也不回家嗎？”

得到的結果是否。

“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這句話中的賭氣景明自己都沒想到。

是他做的不夠好嗎？

為什麼不回來看看？

為什麼會忘記？

……

或許，那時的他隻是比普通人聰明一點，心理上還是希望被關注的小孩。

他像是長不大一樣，希望有人陪着。

然而，就在他打算若無其事地回去繼續上課的時候。

那個本該除他外，誰也不記得日子裡，有人為他準備了禮物。

是平日裡總喜歡趴在桌上睡覺的小同桌。

“又長一歲了，生日快樂。”

不止是她，還有她的室友，那個因跟室友鬧矛盾被獨自請去一個宿舍的女生。

還是個體育生。

“不錯啊，又長大一歲，以後就不要總欺負我們小同學了。”

“……”

小同桌說是某次填資料時表格傳到她那裡看到的。

上面填了身份證号等信息。

隻是沒想到她會記得。

小同桌給了他幾顆糖，說家裡管得嚴，沒什麼零錢。

何止是管得嚴，控制欲太強了，放假連出門玩都不讓。

誰也沒有把她約出去玩過。

盛夏來臨之際，景明拉了全班給她過節日。

兒童節。

那份表格景明也幫忙傳過去了，卻沒有看她的信息。

但他知道，她有個本該過的節日。

景明不喜歡欠人情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彌補童年的缺憾。

最後一個兒童節，他也沒過。

“……”

他們很像，但小同桌的每一步都像是被趕着走的。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放暑假那天他怎麼也睡不着，便去醫院挂了号，那天再見小同桌，有些尴尬。

沒想到的是，那是他們在那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面了。

一場車禍，一家三口，都沒了。

“……”

再回到學校，他旁邊的座位空了。

教室又是死氣沉沉的了。

都說，人的一生都在彌補童年的缺憾。

或許，景明也一樣。

但經這一遭，缺憾沒彌補，反倒落了更大的陰影。

“……”

景明很清楚自己在做夢，于是他像個外人一樣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他看着過去的自己，竟覺得陌生。

看着空落落的座位，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

但事實是，那學期換光榮榜，他借口去幫忙，把被丢在地上的照片撿了回去。

小同桌這一缺考，就徹底趕不上了。

那是景明第一次知道死亡後的身邊人的感受，于是，他離死亡又遠了些。

“……”

半夢半醒間，鼻子很堵，就連眼角也滾燙。

身上是冷的，手腳冰涼，就像躺在冰天雪地裡。

“……”

人都會死，那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某一刻，額心暖暖的，像冬日暖陽，驅散渾身寒意。

意識清醒後，景明翻了個身，背對着百蒼。

百蒼拿着帕子，猶豫良久才回答之前那個問題。

“現在世上單靈根的不多，雷靈根的修仙者一隻手都數得清，恰好我認識一個雷靈根的，前些天他給我發了婚帖，别哭了，我帶你去看看……”

景明用被子蓋住頭，聲音悶悶的：“沒哭，隻是想到一些往事。”

百蒼立即改口：“嗯，沒哭，要去看看嗎？婚宴。”

又是深夜，屋内黝黑，兩人都沒說話。

突兀地，不知誰的肚子拉長聲音“咕”了兩下。

窗外燈籠明亮，景明聽着肚子“咕咕”叫，想着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肚子，于是假裝自己剛睡醒，緩緩把被子從頭上拿開。

他剛坐起就看到床邊的人，不言不語，隻是坐着。

景明知道百蒼嘴笨，不會說什麼玩笑話逗人開心。

但就這樣陪着……也挺好。

“我餓了。”

百蒼微愣，點了點頭：“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正要走時，他又被叫住。

“百蒼，你朋友的婚宴是什麼時候？”

百蒼停住了腳步。

“見過幾面，不算朋友，三個月後就是了。”

“有件事，能先結個婚再去嗎？表面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