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說書的講故事,接下來是聽琴。
景明一個俗人聽不出什麼,一句“好聽”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荀樞在一旁剝橘子,剝完擺盤,像是花的形狀那樣。
景明可是經曆過高中15分鐘就要吃完飯的時代,乍一見擺得這麼好,伸出去的手又縮回去了。
簡直不忍心破壞。
荀樞突然開口:“那我喂你?”
于是景明辣手摧“花”。
柑橘比現代的要新鮮,安全無危害,更重要的是皮薄果肉多汁,酸酸甜甜。
而到葡萄的時候,荀樞剝了皮,汁水沿着他勁瘦纖長的手指流下,他把果肉遞到景明嘴邊。
景明:“……你先嘗嘗。”
荀樞紫眸中有些詫異,手轉了個彎,多汁的葡萄送到了自己嘴邊。
是甜的,也沒什麼問題。
再看去,景明已經機智地實現“自給自足”了。
他自己有手,而且吃葡萄吐什麼皮啊?這又不酸。
高中15分鐘吃飯哪有時間剝皮?
他們吃飯跟惡狗搶食一樣。
可有時候景明會覺得奇怪,他不是工作了嗎?都24歲了,怎麼還記得高中的事。
但想想,大學的事又完全記不起細節……難道又是神魂不穩的事?
他不知道。
中間圓台上的是一個男子,瞧着二十出頭。
朝雲過來送酒時還專門介紹了一下:“該小滄水表演了。”
景明險些被一顆葡萄嗆殺。
他拍了拍胸脯咳嗽。
“咳咳……”
荀樞忙湊過來,幫他順氣。
“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離得很近,但景明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
他現在整張臉都被嗆紅溫了。
等好得差不多的時候景明一擡頭,然後對上了荀樞那雙紫眸,那雙眼睛似乎有着嫌棄,“但不是對他的嫌棄,仿佛是在說:人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
景明從中看出了一絲後悔,後悔不該讓那幾串葡萄上桌。
哪有那麼脆弱,不過是被嗆着了。
“我好了,沒事的。”
方才少年咳嗽時眼尾微紅,連帶着淚都被嗆出來了。
此刻笑時的滿不在意像是一種習慣。
習慣自己處理好所有事,無論是什麼事。
“再怎麼樣都還是個毛孩子,有我在,不用什麼都自己撐着。”
朝雲倒了杯水,附和着:“對啊對啊,有殿主在,我們永遠都是孩子。有事找他,沒事也可以找他,我跟小滄水都是這樣的。”
景明瞥了眼台上的“小滄水”,他表示很難相信,這麼大個人被喊作“小滄水”,原本以為是個孩子。
他現在嗓子火辣辣的疼,見朝雲倒了水伸手去接。
然而一隻手突然出現,把杯子截胡。
是荀樞。
那杯水被他拿在手裡,放在了旁邊。
忽地,他手中拎了一小茶壺。
看得出,是萬鈞殿那個。
荀樞另拿了杯子倒茶,捧着杯身感覺溫度差不多才拿給景明。
朝雲不明所以,還未開口問,腦袋上便挨了一扇子。
他們殿主打人不疼的,但她還是瞪大了眼睛。
荀樞看着傻姑娘這模樣,揉了揉太陽穴:“不要在人嗆住後倒酒,你折騰小滄水還不夠?我們春和身子骨弱,小姑奶奶您可收收心吧。”
景明捧着杯看兩人。
朝雲這才反應過來,她是來上酒的,就,順手的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吐了吐舌頭:“我忘了。”
景明抿了口茶,開始暖場:“也沒什麼,都是成年人,喝點酒而已。”
荀樞皺眉,語氣幽幽:“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這還是朝雲第一次見殿主撒嬌,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忽然悟了。
“殿主你們聊,我去後廚看看魚湯好了沒。”
說完她就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朝雲怪自己反應遲鈍:這哪是什麼友人?分明是殿主的愛人啊!
若是平時,殿主是那個不提醒還看笑話的,但現在……她捉弄小滄水都沒被這麼說過。
于是朝雲朝滄水打眼神示意。
“……”
滄水隻看到那個闖禍精眼抽,眨個不停。
先他幾年過來而已,何況也不同族,看在殿主的面子上滄水不跟她計較,但現在……這狐狸崽真是夠了。
殿主同他說會有個友人來這裡做客,又說友人神魂不穩,托他撫琴一首,以穩定友人魂魄。
滄水在台上向那個包間看去,裡面的少年粉衣嬌俏,不用說就知道是誰整的。
樂宗被滅門,剩他一人逃出生天,最後還被賣去了黑市,要不是殿主,他是生是死還不知道。
但現在,難得有人讓殿主開心起來了,滄水卻覺得有些落寞。
指尖按在琴弦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
-
景明實在不敢動。
荀樞這家夥說着要灌醉他,結果他自己先醉了。
也不知道真醉還是假醉,酒瘋倒沒有,隻是優雅的貓貓更黏人了。
但這是隻大貓貓。
景明像個鹌鹑一樣被抱着。
鼻尖酒氣和幽昙香有些醉人,更别說男子呼出的鼻息燙人。
都說人在喝醉時才會卸下僞裝。
平時吊兒郎當的人喝醉後隻是黏人,多餘的動作沒有,很是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