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不是什麼狠心的人,也不想看小孩子沒苦硬吃。
于是放輕了聲音,朝荀樞伸出手:“跟我回去吃飯。”
在某種程度上,荀樞算是被“保護”得很好的那種人了。
與大戶人家出身的聞嘉相似,心思單純,洗衣做飯不會,人情世故也不懂,就連找個地方避雨都不會……
金絲雀。
春和忽然想到這個詞。
荀樞把手放在他手上,春和順勢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來。
這一拉,讓荀樞一個踉跄,一頭磕在春和下巴上。
春和不疼,但他抱着的人就不一樣了。
偏偏荀樞還不提這件事,解釋着:“……腿麻,”
他知道,但準确來說不是腿麻,而是腿沒知覺。
春和将人打橫抱起的同時烘幹了荀樞身上的衣服。
隻一轉身,便出現在了城主府中。
這是荀樞的房間。
春和把人放在床上,又去摸荀樞的額頭。
很燙。
他剛要收回手,就被拽住,抽了幾下,沒動。
“松手,你發燒了。”
人一發燒就該犯迷糊,一犯迷糊就說渾話,更别說荀樞平時就對他說葷話。
此刻他那雙桃花眼更似水波潋滟,眼角微紅,眉頭蹙起,語氣幽怨:“你是不是嫌棄我?”
春和:“?”
“沒有。”
荀樞撐着床起來,擡眸抿唇:“你猶豫了。”
春和不明所以:“所以呢?還想出去淋雨?淋雨哥?”
荀樞不清楚“淋雨哥”是個什麼梗,但聽得出這是在陰陽怪氣。
咬唇看着人時沒在春和臉上看出什麼表情。
孩子不聽話怎麼辦?
多半是打少了。
于是春和走到一旁書桌上,拿了前些天給荀樞提過字的那把扇子。
再看人,開口道:“行,要算賬,那我們好好算算。”
忽悠這事在這個世界春和還沒輸過。
荀樞突然愣住了,眼睛瞪大,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說不出是在害怕還是在生氣。
春和沒打開那把扇子,他走到無理取鬧的人面前,用扇子一段托起其下巴,讓其看着自己。
“我先問幾個簡單的問題,你好好想想。第一個問題,我是你的什麼人?”
荀樞避開春和的目光,想要低頭,卻發現動不了。
春和是他的什麼人?又有什麼關系?
恩人?
但他不想隻止于這一步。
“第二個問題,我有責任或義務管你的事嗎?”
荀樞不敢直視春和的目光,卻又無法避開,實在覺得心虛,他隻好把眼睛閉上。
春和卻是沒有責任或義務管他的事。
“第三個問題,你之前提出的那些,是在騷擾我,對吧?”
這次荀樞的回答得很快:“不是!”
隻不過聲音在顫抖。
春和将扇子收回,一下又一下敲在自己另一個手的手心。
他找了個凳子坐下,繼續問:“那要是我覺得你的這種行為讓我覺得困擾……你該怎麼辦?”
荀樞懂點禮,也知道這樣的行為不對。
即使腦門熱着,在聽到這句問話時也如被澆了一頭冷水。
他小聲道:“那我換種說法。”
春和眼皮子一跳。
心想看來這人是不會放棄了。
他有些頭疼:荀樞在原城主的豢養下倒真的像是一隻飛出籠子活不長的金絲雀,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
但好在有基本的羞恥之心,也能聽懂人話。
能交流溝通,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于是他把折扇放在桌上,走到床邊,單膝跪在床上做支撐,雙手捧住荀樞的臉:“聽着,剛才你沒回答上來的問題我幫你回答。”
他的臉還是很燙。
“第一個問題,我從我的角度回答。”
像是懵懂的孩子,羽翼尚未形成的雛鳥,春和在說這句話時,荀樞的眼睛亮了一下。
耳邊還能聽見他的心跳。
很快。
“你也知道我的事,那我明說了,你是我親自請進人生的主角,以後還有很多戲要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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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樞也不知道他怎麼了,春和的嘴開開合合,一字一頓将這句話說出口,每一個字都像撞在他心口,滾燙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于是,心跳如擂鼓,期中别樣的情緒愈演愈烈。
他擡手覆在春和的手背上,問他:“那第二個問題呢?”
因發熱而嗓子不适,說話時有些幹啞,像火在燒。
春和沒有拂開他的手,反而湊近,放輕了聲音在他耳畔說:“等有一天,你勝過我,那麼……盡管壓下來。”
耳垂很癢,春和的吐似乎息很燙:“……假戲真做也不是不可以。”
那一瞬間,荀樞攬了春和的腰,兩人位置颠倒,他握住了他的手腕,坐在他的腰腹位置,輕聲問:“……這樣也行?”
突然被壓的春和笑着,肩膀微顫,用另一隻手環住荀樞的脖頸。
“随你,做什麼都行。”
此話如星火點燃野草,大風助長,頃刻以燎原之勢肆意蔓延。
沒等下一個動作,春和按住荀樞的後脖頸,腰側用力,又把人按在了床上。
一切隻在眨眼間,後腦勺挨着床鋪時,荀樞還沒反應過來。
“……”
春和揉了揉手腕:好小子,野心不小,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