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和B區是全然不同的兩個生态圈。
B區犯人欺軟怕硬,對内窩裡橫對外慫包,隻要獄警稍微硬氣點,不露怯,就足以應付他們。
B區也沒有名義上的頭狼,各自抱團,一盤散沙。
相較而言,A區就麻煩多了。
在克裡斯曼入獄前,A區的頭領雖然也不是個好東西,但也沒到棘手的地步。
克裡斯曼一來,所有獄警直接工作量翻倍。
法澤星是聯邦共計十六顆一等星中數一數二資源豐富的存在,當地的黑-手黨也十分猖獗。
霍華德家族在法澤星紮根多年,和星長、執政官、審判長等大人物都牽扯頗深,理論上來說,克裡斯曼是不可能被判有罪的。
但架不住霍華德家族族長管不住褲子,随着年歲的增長,兄弟内鬥愈發激烈起來,克裡斯曼就是鬥争中的輸家。
身為次子的克裡斯曼自小就表現出了領袖氣質,擁有大批擁護者,而這些人也跟着他一起進了桑德拉監獄,A區曾經的老大被他趕下了寶座,自此,A區徹底大變樣。
絮絮叨叨的介紹完,傑森仰着臉給自己滴了一滴眼藥水,酸的直吸氣。
他閉着眼緩了緩,道:“總之,一會兒盡可能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這幫人咬住肉了死都不松口。”
蔺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視線移向了床上的牧聞。
這麼好的牙口天天吃菜葉子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喝了藥劑還睡了一下午的牧聞高高舉起了手,辯解道:“長官,明鑒啊,我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天無二日,人無二主,我牧聞心中隻有一個太陽!”
“少貧嘴,”傑森招了招手說:“下來,我帶你回A區。”
牧聞嘿嘿一笑,從床上跳了下來,空掉的藥劑瓶被他順手塞進了兜裡。
A區牢房
灰頭土臉的幾個男人聚在一起,抱怨牧聞趕上了好時候,他們在幹活,他在醫務室躲懶。
明秋陽無聲的坐在一旁,聽到醫務室的時候才有了點反應:“牧聞去醫務室了?”
明秋陽一開口,犯人們瞬間安靜了下來,對視一眼,先前說話的男人回道:“他對着新長官賣慘,被帶去休息了。”
“新長官?”
這次說話的是程北。
男人危險的眯起眸子:“牧聞昨天才吃了教訓,今天又湊上去幹什麼?”
要不是牧聞昨晚把蔺言描述的那麼無害,他也不會今天失心瘋了上趕着吃苦頭。
和電棍不同,電擊腳铐的電流強度幾乎是前者的三倍,程北到現在都覺得肋下隐隐作痛。
“賤呗,”犯人充滿惡意的說:“你們沒見到他那副樣,狗尾巴搖得可歡了。”
“說什麼屁話,牧聞對誰都搖尾巴。”另一人嗤笑道。
投機主義者才不管給飯吃的是人類還是異獸,隻要能讓他得到好處,牧聞就是長得最高的那根牆頭草。
牧聞的作風在獄警之間也很吃得開,犯人中難免有人看不慣他。
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貶低牧聞,明秋陽思索了幾秒,問道:“你們為什麼不當他的面說?”
你說為什麼?
幾名犯人齊齊看了過來,明秋陽頭上的紗布還沒拆呢。
“因為他們廢物啊,”程北目露嘲色,“今晚要是又有一個被砸破頭的就有意思了。”
躺在床上的金發男人被吵得心煩,緩緩睜開眼問:“還沒來巡邏嗎?”
是個人都聽得出克裡斯曼語氣中的不耐,喋喋不休的犯人們安分的沉默了下去。
明秋陽不怵他,淡聲道:“沒。”
天花闆上的時間已經跳到了九點,牧聞還沒回來,獄警的影子也看不到,克裡斯曼無聊的幾乎要睡過去。
“長官怎麼這麼不守時啊…”克裡斯曼屈指敲了敲床闆,視線掃過神色緊張的衆人,忽的咧開唇。
“先來準備一份見面禮吧。”
高大的金發男人站了起來,燈光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根刺骨的長針般貫穿了地面。
被盯上的犯人後背一寒,他皺起八字眉,苦着臉笑起來,眼神滿是懇求:“老大…您、我對您忠心耿耿啊!”
可惜。
克裡斯曼不需要忠心。
不是蔺言遲到了,而是外面出事了。
關在小黑屋裡的S區犯人生命體征極速下降,收到消息的獄警們放下手頭的事,第一時間趕往現場。
傑森和蔺言距離最近,比其他人都快一步,牧聞聽說是S區犯人出事,略微有些躊躇。
他對S區的犯人有天然的濾鏡,停在距離門口三米左右的位置,沒有再向前。
傑森摘下手套,将食指按在了指紋鎖上,幾秒後,紅點變成了綠點,隻聽“嘀”的一聲,金屬門緩緩向兩邊移動。
小黑屋顧名思義,就是一間空蕩的、漆黑的屋子,可見度極低,長期待在這裡足以将任何人類逼瘋。
“裡面好黑啊。”蔺言後退了一步,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傑森擡手擋在蔺言身前:“你别進去,我去就行了。”
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蔺言也不禁緊張了起來,裡面究竟發生什麼了?
“前輩,您小心點。”
傑森點點頭,左腳剛踏進門,一道身影獵豹般撲了出來,狠狠的撞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