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手裡握着一把十分新奇,而且看起來還有點好用的刀,總是會有一種亂削亂砍的沖動。而海妖對此也不例外。路南迦爾擡起了手,将刀刃向前一揮——
哐當。冷軋鋼闆打就的集裝箱直接向兩邊分開。堆放在裡面的物資用品嘩裡嘩拉地傾倒了出來。
路南迦爾滿意。随手又向下一劃——
喀嚓。厚重甲闆被劈出一道深深裂隙,完全暴露出船體内部的機械結構,輸送能量的線纜與震蕩的粒子交撞,噼啪迸炸出火星。
怎麼說,這手感還真挺好的就。路南迦爾在身後發現了一個亮橙色的救生圈,當下非常好心地把它切成了片片。然後又看向斜前方的桅杆,雙眼放射出明亮的光芒。
船長:“!!!”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再也無法繼續觀望下去了。實際上剛剛人魚把武器拿到手裡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不妙,但卻還癡心妄想着傭兵們會出手解決問題。隻是……他就算不再觀望又能怎樣,人魚又聽不懂人類的話,控制住它那就更不可能了,唯一剩下能做的,好像也隻有……
老船長高高舉起雙手飛撲過去就是一個滑跪,比比劃劃阿巴阿巴努力讓人魚停止損壞他人财物的暴力行為。他的抽象表現可歌可泣地從桅杆那裡拉回了人魚的注意,路南迦爾垂下眼睛,打量着跪伏在自己眼前的人類,再次舉起了手裡的軍刀——
咻咻咻咻。聽着利刃不斷在耳邊帶起的風聲,老船長雙手抱頭縮成一團,唇顫目霎肝膽欲裂,無比後悔自己怎麼想也不想的就隻管沖了上前。野生的人魚。說白了那跟一頭大型野獸何異。……完了,今兒他怕是要交代到這裡了。船長絕望地想道。然而,刀鋒切入人體的劇痛卻是遲遲沒有來襲,倒是……不知道是不是極緻恐懼之下的錯覺,他感到自己身上好像正逐漸涼爽。
這不是錯覺。一陣說大不大的海風恰逢其時地吹過。老船長的餘光看到自己的衣服就像魔臉莢風幹的外皮剝落,一片一片飄到地上。人魚收回了不斷在他頭頂揮舞的刀刃,連滾帶爬地,大難不死的人類趕緊逃到了一邊,切身體會到什麼叫風吹屁屁涼。
當傭兵頭子拖着的踉跄的腳步回到夢開始的地方,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令人頭秃的美妙場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了倒提在手裡的刀鞘。
關于他剛剛為什麼沒能把刀抽出來,這會兒已經破案了,取下查看,他的刀鞘被人魚所抓過的地方,産生了明顯的幾道由手指留下的形變。這什麼鬼身體強度!以賽亞驚了個呆,要知道這可是專為容納粒子震蕩武器所設計的特殊材質。人魚這玩意兒,人工養殖的和野蠻生長的,個體差異難道這麼大嗎?
像這樣一條人魚……以賽亞心思電轉,轉眼便又有了一番計較。而路南迦爾看到他回來,也向他投去了欣賞的眼神(『這人類還怪好嘞,一上來就給爆這麼好一件裝備。』他快樂地和變出了兩個小小氣泡捂住了眼睛的系統小氣泡說)。以賽亞緩步上前,單膝跪地,雙手捧刀鞘向他奉上。
『閣下似乎對這柄軍刀很感興趣,』傭兵團長凝聚起精神,嘗試傳輸心靈訊息,『我想,這刀鞘您或許也同樣需要。』
『是哦。』路南迦爾老實不客氣地就把刀鞘給接了過來,轉身對系統又把他一頓誇。
這種方式果然可以溝通!以賽亞精神一振,試着又說道,『很抱歉未經同意就把您給請到了船上。這柄軍刀便算作賠禮,還請閣下不要與我們這些魯鈍的人類計較。』
路南迦爾:『我能上你們的船,就說明已經同意了啊,不然你以為你們能請得動嗎。』
以賽亞:『……』
它說得好有道理,讓人完全無法反駁。『那麼——那麼這就充當見面禮吧,』人類傭兵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我們在船上和一個敵人發生了戰鬥。他見勢不妙,直接跳到海裡逃跑了。我們搜遍了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點,但卻始終一無所獲。閣下的力量如此驚人,想必是這片海域的霸主,不知閣下在附近是否有見到一個落水的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