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的張狂，仿佛世間萬物盡在掌控？
Tiger打開車窗彈了下煙灰，光影籠罩下，那張山中之王般嚴肅的面龐，露出了些許柔情。
媽的，真酷。
五分鐘後，Tiger打發走小弟，把車停到西南方的巷子口。
貫通的巷子，隻有一個巨大的垃圾桶，Tiger哥站在入口，猜測那個五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還是純粹的挑釁。
“噓~”
一聲充滿着挑逗意味的挑釁在他上方傳來。
Tiger哥擡頭向正上方看去，大樹上看起來空空蕩蕩。
“噓~”又是一聲。
萬穗在樹葉間，露出一個腦袋，她爬的很高，蜷縮在巷口的大樹上，黑夜和茂密的枝葉遮擋她的身影。
這一輩子，有80%的時間都在當古惑仔的Tiger哥，第一次被人吹口哨，他不禁失笑。
“十二少的大佬~”萬穗說
向來都是别人叫十二少Tiger哥的頭馬，還第一次聽到有人喊Tiger哥十二少的大佬。
“搞出這麼大動靜，鬼佬不會放過你的。”Tiger哥對萬穗說。
“事務所也不會放過我，我要跑路了。”萬穗輕巧地往下跳了一節樹枝，白色的紗裙，點綴深紅的血液，穿插在深綠色的樹叢間，像童話裡的精靈，暴力又野蠻的童話。
“就是你能不能和十二說一聲，這次不是故意失蹤的。”
世界就是一場巨大的袁立文學，先不管扮演的角色對不對，總之，兄弟家的貓貓狗狗就是香。
Tiger哥現在心裡的想法全是：兄弟，你貓不錯，借我撸兩天。
“要不要去我那裡躲躲啊？”
Tiger哥對萬穗發出BOSS直聘。
萬穗的耳朵，之前被槍和音樂震得嗡嗡響，她現在正在低着頭，把手從上往下，伸進自己的前襟，在裡面掏東西，沒看Tiger，沒有唇語輔助，萬穗沒聽清Tiger在說什麼，自然也沒回答。
“你的拍賣品，我差點沒帶出來。”
萬穗邊說邊掏，沒一會就扯着一條紅布出來，從樹上吊到地下，遞給Tiger哥。
“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這個？”Tiger哥有點詫異
“是啊，你不是喜歡這個嗎？”
萬穗像童話裡長發公主那樣，從樹上遞下那條長長的布。
“沾了點我的血，有點髒了，你洗洗就好。”
Tiger哥在底下接住長紅公主·樂穗遞過來的紅布，放在手心，一人扯着紅布的一頭。
冥冥之中，Tiger好像和樹上的萬穗建立一種精神上的紐帶。
“你受傷了？嚴重嗎？”Tiger記得萬穗是從衣服裡掏出來的長紅
“沒事，一點小傷，我再能打，也不是鐵做的。”
“小保镖，這也不值得你逃跑一半回來拿吧？”Tiger接着問
“值得的，誰叫你是十二少的大佬。”
這算是借了十二那小子的光？Tiger心裡居然湧上一種驕傲，可以啊小子。
但是Tiger還是糾正了萬穗，“叫Tiger哥。”
萬穗緊接着也從樹上落下，輕輕落在Tiger旁邊，像一隻優雅的貓。
接着萬穗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臉，
“Tiger哥，可不可以看在這個長紅的份上，把你的車借我用用？”
随着萬穗擡手的動作，Tiger哥馬上看到萬穗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他強硬地抓起萬穗的手腕，往自己臉前拿。
萬穗的力氣不如Tiger哥，她也沒打算用蠻力掙脫，隻是向後收了收手，說“沒事”。
“沒事？”強硬的Tiger哥虎掌更加用力，萬穗隻能尴尬地低頭。
突然一陣不是很好聞的氣味傳來，還帶着一陣強烈的風浪在Tiger哥身後吹起。
大老虎馬上松開萬穗的手，回身防禦，接住那個烈風。
月月舉在一個棍子站在Tiger哥身後，瑟瑟發抖，盡管棍子被Tiger哥控制，她還是用顫抖的聲音威脅Tiger哥。
“你放開她！”
萬穗這才擡頭，看到這個場景，震驚了一下，接着走到兩個人之間，接過月月的棍子，示意月月沒事。
萬穗看看Tiger哥，表情更加心虛。
“求你了…Tiger哥，把車借我吧，我真的走不動了，這地方不能久留，我們走不遠，我會給你洗幹淨的，裡裡外外，我對天發誓。”
Tiger哥簡直快氣笑了，所以這個女孩才是本來的拍賣品，萬穗不敢讓她出來，就是怕自己嫌味道不好聞不借她車？
“你再這麼想我，我就生氣了，小保镖。”
Tiger把自己的皮衣脫下來遞給月月，“小姑娘，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而一邊的萬穗突然眼睛變得非常閃亮，“你不愧是十二少的大佬！跟他一樣好！”
又是十二少啊，Tiger哥笑了一下，努力把聲音放得輕柔，“上車吧，不用擔心弄髒車。再不走條子真來了。”
大海會沖刷岸邊的沙礫，把棱角磨平。
而月色撫摸Tiger哥粗粝的嗓子，弱化沙啞，提煉溫柔。
歲月的沉穩和柔和，讓提心吊膽一天的月月終于放下心，她扔了棍子，就把臉埋在萬穗的胳膊間。
萬穗是和十二少關系不錯，但是她和Tiger哥沒見過幾次，縱使十二少每天在她耳朵邊吹自己的大佬好，萬穗敢做的最大的決定，就是搬出十二少，接着用一條長紅換大佬的車鑰匙。
縱使她對那個拍賣會，和對拍賣會裡的人沒有任何好感，萬穗還是賭了一把，那麼好的十二少，他的大佬也一定同樣好，他出現在那個拍賣會一定不是自願的。
萬穗不喜歡把把賭注押在别人身上，如果是她自己，她光腳也會跑。
但是月月實在是累，條子更不可信，這裡的條子簡直要被鬼佬集團滲透穿孔了。
她這才選擇用對十二少的信任和感情去賭。沒想到她赢了，而且赢得盆滿缽滿。
——X——
“家在哪啊？”
Tiger哥開着車，從後視鏡裡看兩個在後座蜷縮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小動物。
他伸手搖上了車窗。
啊，這味道，Tiger哥屏了下呼吸，密閉空間使味道更濃烈了，還是沒打開窗。
“太平山。”月月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山頂。我叫辜月…那個辜家的人。”
“…”Tiger哥沉默了一瞬間。
那個辜家啊，港城有權有勢的富商。
月月在車裡娓娓道來自己的經曆。
有錢人家大小姐，第一次任性地甩開保镖離家出走，沒走多遠，價值不菲地一身打扮就被小混混盯上了。本來就是普通的打劫，月月想交出自己的錢就萬事大吉，可是鬼佬集團想弄這樣的拍賣很久了，小混混不僅搶了錢，還把月月交給了鬼佬集團。
月月本來可以說出自己的身份，威脅混混不要輕舉妄動，不然辜家不會放過他們。
但是聰明的女孩在言語之間還是聽明白了，拍賣的幕後主使是鬼佬集團，月月是純倒黴。
鬼佬集團和辜家可以說是，針尖對麥芒，月月當下決定，完全不可以讓鬼佬集團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沉默着，隻裝做自己是個有點錢的女孩，等被拍賣到别的地方再搬出自己的家族，這樣還有活路。
萬穗一邊安撫月月，一邊誇她勇敢，言語之間車已經到了。
山頂辜家大宅燈火通明，保安沖過來問什麼人。
萬穗不懂香港社團直接的勢力之争，隻知道那金碧輝煌的房子代表權利和金錢。
月月邀請萬穗留下，說在這裡沒人敢動她。
萬穗拒絕了，一方面她覺得救月月完全沒什麼目的性，不想借人情發揮。另一方面，她還是熱愛自由，喜歡黝黑的土地，哪怕是沾血的自由和泥濘的道路。
萬穗笑着安慰月月以後還會再見的，又一邊把送月月的機會留給Tiger哥。
她不需要人情，Tiger哥的架勢堂還是需要的。
并且因為有辜家，萬穗犯得那些事，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送完月月的Tiger哥回到車裡，真誠地對萬穗說了一句，“謝謝，辜家真的是很難搭上線。”
“也謝謝你的車。”
美好和善良的靈魂，是同性相吸的，Tiger看着萬穗沾血的裙子，說不出的情緒在湧動。
黃紙兄弟們混到這個年紀，老弱病殘占個齊全。他們現在都是什麼，精神病？殘疾人？還有張少祖那肺，裡面肯定全都是煙油。
年輕的靈魂總是帶着誘惑力，何況是這麼強大的。
Tiger哥現在不需要狄秋那句“幫忙照顧一下”，他自己的内心也非常，非常地，想把萬穗留下。
“你去我那。”
這次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歇一段時間。”
Tiger想說我可以照顧你，但是一看萬穗就不是一個需要照顧的樣子。他換了種方式，委婉地誘惑，“我有個酒吧，正好需要人。”
感謝十二少叽叽喳喳的碎嘴子，萬穗果然感興趣了。
“你那福利待遇好嗎？有企業年金嗎？”
Tiger哥：“……”
你跟社團談福利待遇，讓社團給你交企業年金啊？
“酒管夠。”
“成了，現在就走！Tiger哥！”
——X——
十二少又一次在睡夢裡被掀了被子。
Tiger給十二少留了一句，“你的小朋友以後跟你混了。”就急沖沖地走了
十二少揉着眼睛，根本沒聽清Tiger哥講了什麼，隻記得一個“fen”。
接着他就被萬穗這樣子吓到，“阿穗！你這是怎麼了？穿的什麼東西啊？”
萬穗扯扯白色的裙子，“這好像是簡款婚紗？”
Tiger的話，又有一個“跟”字從十二少的耳朵裡爬進大腦。
沒睡醒的十二把萬穗和Tiger哥的話重新排列組合了一下。
十二少：“啊？！！來跟我結婚啊？？”
…
急沖沖離開的Tiger接到了狄秋的電話。
狄秋：「聽說你參加那個拍賣會被人炸了？」
Tiger哥：“你不會把所有港城的警署都布上眼線了吧？怎麼消息這麼快？”
狄秋：「哪有什麼比條子找人更快呢？挺好的，聽起來你人沒事。」
Tiger哥：“感謝關心，挺好的。”
狄秋：「你不是說要以最低的價格拍到鬼佬最貴的東西嗎？教他們做人？現在空手而歸了吧。」
得知Tiger哥沒事的狄秋松了口氣，轉而開始戳Tiger心窩子。
Tiger哥在電話這頭露出了一個相當邪惡的笑容。
Tiger哥：“不，阿秋啊，我零元購了一個無價之寶。”
狄秋：「是什麼？」
Tiger哥：“招财貓。”
電話那頭的狄秋沉默一會，留下一句“癡線”就想挂電話。
Tiger：“等等，等一下，你知道怎麼交企業年金嗎？”
這次狄秋連癡線都沒留，直接就把電話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