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澤心滿意足地夾了一口菜吃,随後又想起什麼,叫下人捧來一個木匣子,從中拿出一對成色十分相似的玉镯,他走到兩個女兒面前,将一隻套在了夏晚意的手上,一隻套在了如意的手上,擡起頭笑着說:“這兩隻玉镯出自同一塊玉石,願你們日後姐妹同心,萬事順遂!”
下人們齊齊恭喜道:“恭喜大人!恭喜大小姐,二小姐!”
自此,如意冠以夏姓,因年紀比夏晚意大一點,便喚作大小姐,夏晚意喚作二小姐。
這一日,如意去後院的庫房裡清點些成親時要用的物件,不巧卻瞧見陳管事帶着一個包裹嚴實的人悄悄地從後門進入府中,陳管事進門時左顧右盼,神情嚴肅緊張,好似怕什麼人發現,如意見狀便拉着丫鬟春杏側身藏在了一旁的廊柱後,如意探頭去打量那包裹嚴實的人,那人腳大且寬,鞋子上滿是泥濘,這一看便是雙男子的腳,他走路一跛一跛的,似乎是有腿疾,巨大的披風将他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一路上低着頭一聲不吭地跟着陳管事漸漸走遠了。
“小姐,怎麼了?”春杏小聲地問道。
“沒事。”如意見陳管事走遠了,這才和春杏走了出來,“走吧,咱們去庫房。”
她并不好奇那人是幹什麼的,她深知夏仁澤的品性,絕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隻是他身在朝堂之中,官場上處處勾心鬥角,争權奪利,他身為督察禦史,平時少不得要得罪一些人,所以行事總是需要小心低調些。
“晚意,你的手可真巧。”如意撫摸着挂在架子上的紅色嫁衣,上面的針腳細緻,刺繡更是精美絕倫,栩栩如生,這一看便知這一針一線都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夏晚意在女工這方面可謂是天賦異禀,她做的繡品總是美輪美奂,活靈活現。可是如意在這方面可以說是粗制濫造,不忍直視。夏仁澤見了都要連連搖頭歎息,這日後可少不得要讓夫家嫌棄一番了。
“妹妹日後也為姐姐親手縫制一件嫁衣可好?”夏晚意溫柔地說,女子出嫁本是該自己縫制嫁衣,可她深知她的這位姐姐在這方面“不學無術”,總喜好舞刀弄槍和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對于其他的事情,可不願多花一點時間,她常說,京都的女子人人都會,不差她一個,而且既然能花錢買到的東西為何還要花時間去做,勞神傷心。
“真的嗎?”如意受寵若驚,裝模作樣向夏晚意行了一禮,笑着說道,“那就多謝妹妹了!”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晚意,過些日子你就要成親了,這嫁人到底是種什麼感覺呀?”她好奇地問道。
“這個怎麼說呢?”夏晚意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泛紅,說道:“自打我與他相識,我就時常想見到他,心中總是牽挂他,就像有一根紅線,在無形中栓住我們兩人,将我們拉近。日後,我隻期盼能與他長長久久在一起,永不分離。”
“張勳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道,才能娶到你這麼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如意撐着下巴說,“日後若是他敢負你,我一定要痛揍他一頓。”
“有姐姐在,他定不敢欺負我。”夏晚意打趣道,随後兩人都笑了起來。
晚間,如意去給夏仁澤送夜宵,她眼尖地看見了書房門口的泥土渣子,她想到了白日裡見到的那一幕,但并未多問。她将東西放下後正準備離開,卻聞見一股子淡淡的湯藥味,她低頭看向正在奮筆疾書的夏仁澤,輕聲問道:“義父可是身子不适?”
“嗯?沒有啊。”夏仁澤頭也未擡,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頓住了筆,擡起頭解釋道:“哦,我沒事,就是近日有些疲乏,便叫陳管事去醫館開了些提神醒腦的湯藥。”
“既如此,那義父便早些歇息吧,公務再忙也得顧着些自己的身體。”如意心中了然,便不再多說。
“好,你也早點去休息吧,這些日子,你操持晚意的婚事也是整日忙裡忙外,可别累着了。”夏仁澤笑着說。
“嗯。”如意應道,行了禮便轉身退下了。夏仁澤慢慢收斂了笑容,像松了口氣似的,扭頭望向了一側的書架,書架上懸挂着一副山水字畫,上面層巒聳翠,山明水秀,一隻鹿矗立在山水間,眼神撲簌迷離,似在望着看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