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雷雨轟鳴,整座城池都陷入了一種沉悶的壓迫感之中,往日裡熱鬧的街頭此刻變得一片死寂,百姓們紛紛躲在家中不敢随意出門,一個老者悄悄地将房門支開了一條細縫,小心地朝外面張望,隻見還有不少披着蓑衣的士兵在街上疾步奔走,而那領頭之人正是玄武,他頭戴鬥笠,身披蓑衣高坐在馬上,手上的劍還淌着鮮血,但很快就被雨水沖刷了幹淨。
馬蹄之下,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倒在雨中垂死掙紮,血水順着他的脖頸蔓延至四周,很快就将周圍染成了一片紅色,玄武冷冷地看着地上那漸漸不再動彈的男子,冷哼一聲,一把将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順着他說的,繼續給我找!絕不能讓那人輕易死了,務必要活着帶回來!”他的目光陰冷,手不自覺地握緊了缰繩。
“爺爺,你在看什麼?”
忽然,一個小孩趴到了門縫邊,那老者吓得連忙捂住了那小孩的嘴,再一擡頭就對上了玄武那如同地獄魔鬼的眼神,他的心仿佛頓時懸在了半空中,面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他快速地掩上了房門,一顆心七上八下,砰砰直跳,那幹涸的嘴唇一張一合,卻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耳朵卻聚精會神地聽着外面的動靜。
哒、哒、哒。
隻聽見外面傳來幾聲清脆的馬蹄聲,似乎有人策馬朝這邊走了過來,那老者顫抖着手,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四爺。”
忽然,有人遠遠地大喊了一聲,門外的馬蹄聲戛然而止,随後又傳來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一個士兵策馬來到了玄武的身邊,他低語道:“大将軍病重,需要紫金萬寶丹,大爺遣你立刻去蔡家将藥取來!”
身下的馬似乎有些煩躁,發出了幾聲呼哧呼哧的聲音,玄武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房門,随手将腰間的一隻匕首扔了出去,那匕首快如閃電頃刻間就穿透了那厚重的房門,将老者的耳朵劃出了一道細口子,老者隻感覺耳尖冰冷,一口氣愣是堵在了喉間,半響也不敢動彈。
“你們繼續搜查,其餘的人跟我去蔡家!”玄武冷哼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直到外面漸漸沒了動靜,那老者才頹然地坐了下去,他這才驚覺自己的腿早就被吓軟了。
“爺爺,你怎麼了?”那小孩還不明所以,撲朔着一雙大眼睛問道。
老者擡着顫巍巍的手撫上了他稚嫩的臉頰,寬慰道:“沒什麼,外面打雷了,不太平,今日就别出門了!”
他看着紮在門闆上匕首,刀尖上還泛着一絲寒光,他不由得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竟有一種與死神插肩而過的錯覺,這若是再偏上一點,他這條老命今日恐怕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雨下得愈發地大了,仿佛是老天爺被戳破了一個窟窿,竟有傾盆而下之勢,一群人策馬朝着一品閣疾馳而去,奔襲的馬蹄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細碎的水花。
“誰是蔣穆飛!”
玄武帶着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沖進了一品閣,他低垂着腦袋,雨水順着他的鬥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的聲音低啞而冰冷,一字一句都帶着幾分不容置疑地口吻。曹藜死後,他一直還未曾合眼,他的眼底有一片小小的烏青,面上卻還透着一股不罷休的狠勁,他是怎麼也沒想到,那般被人精心呵護的曹藜會橫死街頭!
“正是在下,不知幾位是……”蔣穆飛有些彷徨地拱了拱手。
玄武聞言總算擡起了頭,他一雙眼睛不再似夏如意在将軍府初見時那般清明透亮,反而變得十分陰郁冰冷,隻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蔣穆飛,問道:“聽說紫金萬寶丹在你這兒?”
“這……”蔣穆飛與夏如意對視一眼,似乎十分忐忑,他遲疑地說:“的确在我這兒,不過是故人所借,過些日子我還得……”
“交出來!”
還沒等蔣穆飛說完,玄武一把将佩劍用力地杵在了地上,地面竟然瞬間被砸裂了幾道深深的縫隙,夏如意心中一驚,隻聽聞玄武力大無窮,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難怪年紀輕輕就能被曹冀如此看重!
蔣穆飛顯然被這陣仗吓了一跳,他連忙拱手道:“我……我這就去取。”
随後,他朝夏如意使了個眼色,她轉身就朝後院去了,不多時就取回了一個精巧的紫檀木盒。
“官爺,這就是紫金萬寶丹。”
蔣穆飛垂首遞上,玄武打開一看,隻見一顆如紫色珍珠般光澤瑩潤的丸藥置于其中,他此前并未見過此藥,故而看不出真假,他帶着幾分質疑看向了蔣穆飛。
蔣穆飛連忙将腰又彎上了幾分,說:“官爺若是不放心,小人可以跟你一同前去,正巧小人略通幾分岐黃之術,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隻是……隻是事後請官爺能放過這店鋪裡的人,他們不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苦命人,我本是寄宿于此,不想因此連累了他們。”
“你也是大夫?”玄武挑眉看向他。
“正是。”
一陣驚雷突然自上而下劈了下來,門外的馬紛紛不安地躁動起來,發出一聲聲長長的嘶鳴,玄武一把合上了木盒,說道:“帶上你的藥,跟我走!你最好不要亂動什麼心思,否則,這裡的每個人都會因你而死。”
玄武在心底冷哼一聲,至于你,進了将軍府,就别想再活着出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