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村長猶豫了一會,道:“大人,當時兩個村的青壯年基本都參與了械鬥,大夥互相攻擊,實在分不清打傷王大虎、李三的究竟是誰。隻是,衆人下手都是有分寸的,不可能往死裡打,還請大人明察。”
雲水謠有些頭疼。
像這種群體性的鬥毆事件,難以确定具體的責任人,隻能法不責衆,讓所有參與者共同賠錢給死者了。
此案看起來沒什麼複雜的,雖然兩個村的人都有錯,但是桃源村現在死了兩個人,就是苦主,于情于理杏花村的村民應該道歉賠錢。
出于嚴謹考慮,雲水謠還是叫仵作驗屍。
衙役回禀道:“大人,本縣的仵作病了。”
“這可如何是好?”
一直沉默地站在雲水謠身後的景佑開口:“我也學過驗屍,讓我試試。”
雲水謠有些驚喜,但又懷疑景佑是否能做好。
景佑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默默道:“大人放心,我若驗得不對,便給你買糖糕。”
雲水謠覺得有些好笑,她這些天經常吃糖糕,沒想到景佑已經學會用這種方式讨好她。
讓人知道她愛吃甜食,實在有損形象,因此她咳嗽了兩聲,正色道:“本官沒什麼不放心的,你去驗屍吧。”
“是。”
景佑要去搬那兩具屍體,雲水謠阻止了他:“等等,我先看看屍體。”
第一個死者王大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比較幹瘦,面目黧黑,頭上、臉上和手掌都有一些傷口,但看着不太深。
身上應該也有傷口,隻是村民打完架回家後,肯定把當時穿的衣服換了,因為打架時穿的衣服肯定又破又髒,還帶着血迹,沒法長時間穿着。
現在王大虎穿的是幹淨衣服,也看不出身上傷在哪裡。要等驗屍時解開衣服,才見分曉。
第二個死者李三,是個大胡子壯漢,看着四十來歲。
雲水謠走近他時,聞到一股酒味。
她向村民們看去:“李三的家人在嗎?”
有兩個農婦走了出來,一個年輕,一個年老。年輕農婦回話道:“大人,我們倆是李三的母親和妻子,請大人一定要為李三做主啊。”
“李三死之前喝酒了?”
年輕農婦猶豫了一會,道:“是,李三喜歡喝酒,就算受傷了也要喝。我勸過,他不聽。”
雲水謠點頭:“怪不得他身上有酒味。”
雲水謠看得差不多了,便吩咐衙役,将兩個死者擡去驗屍房,讓仵作驗屍。
接着,她對村民說道:“等驗屍結果出來,再做處理。其他村民先回去吧,死者的家屬留一下。”
村民們見雲水謠沒有當庭判決,都議論紛紛。
有的村民說道:“大人,不用驗屍了,他們就是被打死的,讓杏花村的人賠命或者賠錢!不能輕易饒了他們!”
杏花村村民也吵嚷道:“我們沒打死人!說不定是你們自己打死,來訛詐我們的!”
“怎麼可能!”
眼看兩村百姓又要打起來,雲水謠大聲喝道:“都安靜!此事本官自有決斷,無關人等先回家。有敢鬧事者,全部收監!”
村民們怕進監獄,便作鳥獸散。
隻有兩個死者的家屬留了下來。
雲水謠道:“你們說說兩個死者臨死前的情形,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王大虎隻有一個弟弟,叫王小虎。
王小虎道:“大人,昨天我們跟杏花村的人打完架後,就回家了。我哥受傷較重,我送飯給他吃,吃完我就回了自己家,然後就睡覺了。今天早晨我才聽說我哥死了,肯定是昨天傷得太重的緣故。”
雲水謠:“他既然傷得這麼重,你沒給他請個大夫?”
“我哥說不用請大夫,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以前他也受過傷,都是靠自己捱過去的,我以為這次也沒什麼問題。早知道我就……”
王小虎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雲水謠繼續問道:“先别哭了,你哥吃飯時,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他就是說傷口疼,讓我這幾天幫他耕一下田。”
“後來發生什麼,你就不知道了?”
“對,我們已經分家了,不住在一起的。我想,吃完飯後,我哥應該直接睡覺了吧。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傷得太重,在睡夢中就死了。”
雲水謠點了點頭,讓王小虎先退到一旁,轉而問起李三的家人。
李三的母親年邁,口齒不清,眼神也不太好,因此雲水謠讓李三之妻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