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官來之前,縣内大事是縣丞林複負責,這幾日也仍然讓林公主事吧。至于監察禦史到來,到時候本官會請林公從旁協助應對,想來沒什麼問題。
“你們阻止本官調查失蹤少女案,可若是她們都還活着,而且活得很不好,日夜盼望有人解救,我等置之不理,又于心何忍?不管這事能不能有個結果,本官都要盡力查一查。”
見雲水謠态度堅決,衆屬官不再阻止,反而心中都很敬佩雲水謠。
雲水謠雖出身貴族,卻關心民生疾苦,真正做到了愛民如子。
這對于在官場浸淫多年的屬官們來說,是難得一見的。
他們第一次覺得,讓女子當官也是有好處的。她們情感豐富,更具有同情心,也許當官也能當得比男人更好。
雲水謠和景佑離開了縣衙,直奔圓石村。
圓石村位于洛縣的最南邊,再往南就是衛縣了。
雲水謠的好友孟荀現在擔任衛縣縣令,她也好久沒跟孟荀見面了,不知道孟荀過得好不好。
不過她們現在都當着官,不像以前那般自由了,要見面的話恐怕得找機會。
雲水謠和景佑騎馬走了一天之後,終于到了圓石鎮。此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現在大約是寅時初,天還剛蒙蒙亮,不過農村人起得早,此時已經有不少村民在生活做飯或是去農田幹活了。
趕了一天路,雲水謠有些疲憊。
景佑給她遞了幹糧,她囫囵吃了,又喝了點水,感覺恢複了一些精神,便要打聽二十年前失蹤的那個女孩——王杜娟。
雲水謠一連問了好幾個村民,他們都不記得王杜娟。
後來問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他才回憶起來:“你說王杜娟啊……我有印象,她六七歲的時候就失蹤了,當時我家還跟她家是鄰居呢。報了官之後,官府也找不到,就沒有消息了。”
雲水謠問道:“她還有家人嗎?”
“她有個弟弟住在那棵柳樹下的房子裡,你們可以過去問問。”
“好,多謝老丈。”
雲水謠和景佑走到柳樹下的房子前,看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在院子裡修鋤頭。
雲水謠問道:“你是王杜娟的弟弟嗎?”
年輕人有些驚訝,道:“你們是誰?怎麼知道我四姐的名字?”
雲水謠表明身份和來意,說自己是來調查王杜娟失蹤案的。
年輕人歎了口氣,搖搖頭:“原來是縣令大人,我覺得您還是别費心思了。那件事都過去二十年了,我姐姐不可能找到的。我想,她可能已經遇害了。”
“這可不一定啊。她有什麼明顯特征嗎?”
“我隻記得她下巴中央有顆痣,右臉上有一個紅色圓形胎記。”
“你還記得她當年走失的具體情況嗎?”
“當年我也才五歲,很多事記不清楚。就記得有一天中午我姐姐出去玩,然後就沒回來,再去找她就找不到了。”
“你知道她去哪玩嗎?”
“不知道,但一個小孩總歸隻能在附近玩玩,走不了太遠的。”
“那段時間,你們村有可疑的人出沒嗎?”
“應該沒有,就算有,我也認不出來。”
“你還有其他家人嗎?我想問問情況。”
“我其他的家人都在别的地方,不在圓石村。其實您找他們也沒用,那天他們都在屋子裡休息,誰都沒看見我姐姐。”
“那我自己看看吧。對了,這些年,你們村的布局有改變嗎?還跟二十年前一樣嗎?”
“早就變了很多,幾乎完全不同了。就比如我家前面這條河,是幾年前新挖的,以前沒有。東邊本來有座小山,早就炸平了。”
雲水謠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這個村子已經完全改樣了,她幾乎不可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迹了。
她隻能随便在村子裡轉轉。
有些村民知道她是女官,都好奇地看着她,那種看猴子一樣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舒服。
但她現在并不在意這些,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尋找失蹤女孩上。
景佑提醒她:“大人,不如去問問村子裡上了年紀的老人,也許他們知道得多一些。”
“也好。”
雲水謠找了村子裡所有的老人詢問情況,可他們大部分都不記得王杜鵑這個人了。
即便記得,也不清楚王杜娟是怎麼失蹤的。
問他們當時是否有可疑人出沒,他們都說沒有。
問了一圈下來,有用的信息并沒有增加。
雲水謠有些沮喪。
景佑遞給她水壺,安慰道:“大人别灰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你一定能破案的。”
“真的嗎?”
“嗯。大人是個聰慧的人。”
聽見景佑堅定的誇贊,雲水謠又恢複了一些信心。
有一個人一直支持着自己,無疑是很大的安慰。
雲水謠在河邊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看着河水流過。
景佑站在她身後,默默地陪伴她。
雲水謠喃喃道:“如果那個王杜娟還活着,今年也才二十六歲,年輕得很……我不能放棄……如果她能回來,她的人生還很長,還有無限的可能。”
看着雲水謠執著的樣子,景佑心中大為感動。
這個女孩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民女而奔走,對陌生人抱有深切的同情。她就像一個仙女,也許她的存在是為了普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