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深坑現在隻剩下六柄豎着的陌刀,雲水謠讓衙役們在深坑周圍插-滿樹枝,圍成一圈以作警示,免得其他人掉下去。
忙完這些後,雲水謠靠在樹幹上休息。剛才的兇案現場場面太慘烈了,她直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衙役們拿來一些幹糧給她吃,她看見幹糧裡面有肉幹,又開始吐了,讓衙役們拿開。
衙役們不敢再拿食物給她,隻遞給雲水謠一壺水。
清水倒勉強能喝下,雲水謠喝了好多,感覺清醒了一些。
又等了一會,藕塘村的村民來了。
雲水謠讓他們辨認屍體,他們看了一眼,就十分悲傷,道:“大人,這些婦女确實是我們村失蹤的人口。”
村民當中有死者的親屬,小聲哭着,雲水謠内心也添了傷感。
有個村民問道:“大人,她們是怎麼死的?”
雲水謠指了指旁邊的深坑,道:“她們是被人橫着扔進去的。你們要小心,别掉下去了。”
村民們看了那個深坑,又是害怕,又是氣憤,道:“實在太過分了!這些婦女跟兇手有何仇怨,他要用如此殘忍的方式殺人?”
雲水謠搖頭:“目前還不知道兇手的情況。這七名婦女真的沒有仇家嗎?”
“大人,她們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有仇家啊。莫非是有人謀财害命?”
說着,那幾個村民給死者搜了身,道:“大人,果真是謀财害命!這幾名婦女身上的錢袋、首飾都不見了!”
雲水謠問道:“她們有多少錢?身上的首飾值多少錢?”
村民們答道:“我們不太清楚,不過她們日常攜帶的錢,應該隻有幾文到幾十文,不會帶太多錢的。身上的首飾也都是便宜的地攤貨,值不了多少……”
“既然這樣,怎麼會有人為了得到這麼一點點錢,就害死她們呢?更何況,兇手為何不直接用刀劍殺死她們,而是要挖這麼大一個坑,設計這麼複雜的陷阱,把她們都扔進去,最後再用油氈布把她們的屍體保存起來?所以,依本官看,謀财害命的可能性不大。”
村民們也覺得雲水謠說的有理,可還是有些困惑:“既然不是謀财害命,那為什麼又要将她們身上的錢和首飾拿走呢?”
雲水謠道:“我想,兇手的心理是,既然人都殺了,錢不拿白不拿,就算少了點,也是白撿的,他自然也要。”
聽起來,這個解釋較為合理。
這時,有個村民叫道:“大人,我渾家春花的腿上怎麼少了這麼多肉?”
春花便是剛才的第一具屍體,也是這個村民的妻子。
雲水謠道:“本官也不知道。她右腿上的肉,像是被人拿刀子割走的。對方還撕下了她的襯裙,用來包肉。但是其他死者的肉并未被割下,不知怎麼回事。”
這個村民目眦欲裂:“我知道了,一定是山中的那些軍戶……他們吃人!這些婦女就是他們殺的!”
雲水謠有些吃驚,問道:“怎麼回事?”
村民們便講起了一個傳聞。
據說,在雞鳴山深處,住着二十餘名軍戶,他們都是從戰場歸來的士兵。
十年前,他們随主将駐守榮城,被敵軍圍困一年多,彈盡糧絕。一開始,城中百姓自發将家中餘糧給士兵們吃,後來連餘糧也沒了。
無奈之下,士兵們開始吃死屍。
後來,據說是天氣炎熱,死屍保存不久就會變質,吃了會得病甚至死亡,因此幸存的士兵就不再吃死屍,而是随機選取活人,現殺現吃,如殺豬宰羊一般。
又過了幾個月,榮城之圍終于被解,但城中的士兵所剩無幾,還有許多瘋了,主将也早已戰死。神智還算正常的士兵隻剩下二十餘人,朝廷本想計算他們的軍功,給予表彰,但這二十餘名士兵拒絕了。
他們自稱守城之時經曆的事太過慘烈,餘生都不想再上戰場,也不想再見人,請求隐居。
因此,他們便結伴來到了雞鳴山深處,就此住下,不跟外人來往。
雞鳴山位于洛縣邊緣,少有人來,附近的住戶也不多。
早些年,有人進山打獵,見過他們。
後來,有些人在雞鳴山失蹤,百姓們都傳言是被隐居山中的軍戶們吃了,因為他們在被困榮城時就養成了吃人的習慣,一直延續下來。
這些傳聞有鼻子有眼的,漸漸的就沒什麼人去雞鳴山了,雞鳴山更加荒蕪。
如今,有七名婦女死在深山中,且有人的腿上之肉被割去,很像是那些軍戶所為。
村民憤憤道:“大人,一定是那些軍戶!試想,若是兇手隻想要這七名婦女的命,隻需殺了她們便可,為何要用油氈布把這個深坑遮擋起來?這是為了防水防潮,也防止土裡的動物将屍體腐蝕,方便那些軍戶留着屍體慢慢吃。他們隻割走了春花右腿上的肉,是因為他們暫時隻能吃這些。我們要是再不發現屍體,他們會慢慢把這些屍體吃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