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深夜,田長生的墳被刨了,其屍骨被挖出來,被人戳了幾十刀,曝屍荒野。
由于沒有目擊者,也無法追責,雲水謠隻能命田夢再次收殓她大哥的遺骸。
田夢也沒有哭鬧,默默地把大哥的屍體重新埋好,隻是這次沒有立碑,而是在埋屍之處種上了荒草,這下誰也看不出來了。
管越仍是有失眠症,他知道之前為自己彈琴助眠的人是田夢,但現在顧忌着田夢失去親人,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再去找田夢,而是經常在雲水謠的院子裡徘徊。
雲水謠知道他的意思,對他道:“我會讓田夢繼續為你彈琴,你可以跟她預約時間。不過,我希望以後你能付錢給她,畢竟她現在是奴籍,錢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管越道:“這個自然,我聽她彈琴,便相當于治病了,治病自然要付診金。”
雲水謠又去勸說田夢繼續為管越彈琴。田夢心裡悲傷,本不想再彈琴,但雲水謠說道:“你練琴多年,就此放棄太可惜了。我已經跟管越說了,讓他付你錢。以後我想着,宣傳一下你能用琴聲治療失眠症的事,為你尋找更多客戶,那你就能賺更多錢了。這些錢你都可以自己留着,不用給我。”
田夢黯然道:“奴婢帶罪之身,心灰意冷,早已沒了彈琴的心情,而且賺錢對我來說有什麼用呢?”
“你雖不能為自己贖身,但錢可以給你一定程度的自由。将來養老,有錢自然比沒錢更好。你大哥已死,但你還年輕,不能放棄希望。也許從彈琴治病上,你可以找到人生的價值。”
田夢覺得雲水謠說得有理,便重新給管越彈琴,選的時間都是自己不忙、管越也有空的時候。
田夢每次收費不多,但賺了錢之後,她由衷地開心。雲水謠覺得,田夢從此以後活過來了,她就不用再為田夢擔心了。
雲水謠終于閑了下來,詢問丫環蘭心:“前幾日我叫你們寄一點錢和年貨給我爹他們,寄出了嗎?”
蘭心道:“小姐放心,已經辦妥了。希望那些财物能到老爺他們手裡。”
彩月道:“小姐如今是縣令,誰敢克扣縣令的東西?”
“那倒是。對了,元護衛是不是快回來了?”
“應該快了吧,就在這兩天了。”
聽丫環們提起元景佑,雲水謠也有些盼着見到他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馬車聲,她們便一起跑出去看。
沒想到來的不是元景佑,而是幾輛運貨的大車。車上有許多木箱,綁得嚴嚴實實的。
雲水謠問趕車的車夫:“這裡面是什麼?”
“是一位公子買的京城特産,讓我們運到洛縣來,送給縣令。”
雲水謠對丫環笑道:“一定是景佑買來的。”
她們把箱子打開,隻見裡面是茯苓餅、豌豆黃、玫瑰餅、棗花蜜等京城小吃,還有各色綢緞、木雕玩偶、京繡扇子、手帕、瓷瓶等物,還有一大袋黃米、幾大缸酒。一個最精美的漆雕盒子裡,裝的是京城時新的脂粉、首飾等物。
蘭心笑道:“元護衛這是把整條街的東西都搬來了嗎?”
雲水謠笑道:“隻怕不止。”
她讓人将這些東西搬進去,兩個丫環像尋寶似的,統計各種東西,分門别類。能馬上吃的,就拿出來放桌上。需要保存的谷物,就放在倉庫裡。漂亮的首飾和脂粉,拿出幾樣來,給雲水謠換着戴。
田夢站得遠遠的,雲水謠注意到了她,把她拉過來,道:“夢兒,你喜歡什麼,也挑一些。”
田夢搖頭:“不,這是大人的東西。”
“我一個人也用不了、吃不完,你盡管挑吧。你若不挑,我可就幫你挑了。”
“謝謝……”
田夢拿了兩塊糕點,便又重新站得遠遠的。
雲水謠有些心疼她,随手拿了一些綢緞、首飾給她,道:“夢兒,以後你跟在我身邊,不用拘謹,想要什麼就拿,缺什麼就說,有什麼難處就叫蘭心和彩月幫你。我知道你沒了家,我也沒家,但我們可以像親人一樣互相照顧。”
田夢忍不住哭了:“大人,您對我太好了……”
看着田夢的樣子,雲水謠便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模樣。侯府剛被抄家時,她的心情也很難受,但她沒哭。
她覺得哭解決不了問題,得直面生活才行。
這時,有幾個衙役進來通報:“大人,吏部來人了,說是有給您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