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既然你不肯招供,那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無人知道是我帶走了你。首先,你躲藏的地方很隐秘,恐怕百尺樓内也沒幾個人知道。
其次,誰也想不到,我竟能查到你的藏身之處,将你帶走。你不見了,百尺樓自然會扶持新一任壇主。而你的女兒,就要日日思念你,直到她死的那一天。也許有一天,她會經過這裡。但她絕想不到,她的母親就埋在下面,隻離她數丈遠。”
這女刺客想了想雲水謠描述的畫面,不禁毛骨悚然。她不怕死,也不怕刑罰,可若餘生都要在棺材裡做活死人,那簡直比死還可怕。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暇考慮其他了,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生存問題。
掙紮了一會,她說道:“你赢了,我招認。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讓我死個痛快;第二,如果将來我女兒落入你們手中,你們要饒她一命。”
雲水謠微微一笑:“好吧,我答應你。那就從你叫什麼名字說起。”
“我叫李鳳英,是百尺樓的壇主之一。”
“王大興是你的下屬?”
“他不是我的直系下屬,他是松江縣分壇的副壇主,我是另一個分壇的壇主。他隻是職級在我之下,所以也要聽我的。有時候我奉大統領之命,去他那兒帶走一些新培養的殺手。”
“你們大統領是誰?”
“大統領每次見我們都戴着面具,我們沒見過他的模樣。”
“你在百尺樓多久了?”
“算上學武功的時間,已經三十二年。”
“難道沒有人知道大統領真正的身份?”
“至少我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三十二年……那你們大統領豈不是年紀很大了?”
李鳳英道:“我不清楚。我十幾歲時一直被關在一個地方練武,練成之後被帶到總壇,分到一位壇主名下。從那時開始,我就不停地執行任務。我所能接觸到的最高上級,就是壇主和副壇主。三十四歲那年,我升為壇主,才第一次有資格去見大統領。
大統領是用假聲說話,我分辨不出他的年紀,隻知道是個男的。從我第一次見到大統領,一直到現在,他的身形、聲音并未變化,應該是同一個人。但在我三十四歲之前的那些時間,大統領是不是他,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換過人。”
雲水謠點頭:“說說這次的案子吧。你們是如何布局的?”
李鳳英道:“太複雜了,我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最先發生的是工部官員被劫一事吧?先從這件事說起。”
李鳳英:“幾個月前,也就是去年的十月中旬,我們主子說有一批工部官員帶着二十萬兩治河銀兩南下,讓我們劫持那些官員,并劫走銀兩。但是官員先不要殺,銀兩也先别動。我帶人完成了這件事,但官員和官銀是另外兩位壇主帶走的,我并不知道他們将工部官員關在了何處,也不知道治河的官銀被放在哪裡。
百尺樓向來如此,每個人得到的任務都是碎片化的,沒有人知道全貌。這樣的事情,我們經常替主子做。以前,主子會把銀兩提走,但這次卻讓我們保存起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主子也沒解釋。”
雲水謠問道:“主子?是你們大統領嗎?”
“不是,主子的地位比大統領更高,大統領也隻是替主子做事的。”
“原來如此,那你知道你們主子的身份嗎?”
“不知道,大統領可能知道,如果有一天抓到了他,可以問他。”
雲水謠心想,自己連大統領是誰都不知道,如何抓他?百尺樓隐藏得太深,沒法輕易剿滅,也隻能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
李鳳英說得口幹舌燥,雲水謠給她提供了水和食物。
她吃了之後,繼續說道:“沒過多久,大統領告訴我們,太子一黨正在查我們主子的錯處,且皇帝已經知道是百尺樓劫走了工部官員。所以主子決定,利用工部官員被劫一案,把太子一黨套進去,同時要舍棄百尺樓一部分不重要的力量,讓官府以為百尺樓被滅了。于是,一個計劃就産生了。
主子得知,太子将要派詹事安正則外出做官。而安正則此行,其實有兩個目的,一是替朝廷查清工部治河款項被劫一案,二是暗中調查我們主子的陰私之事。我們主子跟鹽枭有合作,而此事似乎為太子所知,所以太子讓安正則去調查,趁機扳倒主子。于是,我們決定先從安正則下手。”
雲水謠問道:“你們先派出方彩杏,故意讓她做出喜歡安正則的樣子,然後讓她偷偷跟随安正則去雍州,繼續糾纏。安正則對她一再拒絕,她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留書出走。兩個月後,你再易容成方彩杏,刺瞎安正則。那麼,别人就會以為安正則的事隻是偶然事件,是因為感情糾紛。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