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将軍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嫂子打人跟貓抓似的,我根本不疼,但這酒是不能不喝的。上次喝醉也不能怪我,實在是福王府裡的酒太好喝了。”
杜羽有些驚訝:“哦?福王請你喝酒?”
“對,他新納了個小妾,擺了幾桌酒,宴請親朋好友,我也受邀,就過去了。”
明将軍是皇帝面前的紅人,福王有心拉攏,倒不奇怪。
杜羽問道:“福王納妾?不知這妾室是什麼來曆?”
“那姑娘姓秦,叫什麼我忘了,好像原先是個話本先生,還是很有名氣的那種。後來遇見了福王,兩人一見鐘情,福王就納她為妾了。我倒是沒見過,聽說長得挺漂亮的。”
杜羽皺眉:“姓秦?話本先生?”
雲水謠心中一動,問道:“不會叫秦婉君吧?”
明将軍道:“好像确實是叫這個名字。”
雲水謠和杜羽對視了一眼,十分驚訝。秦婉君是他們一直在找的人,沒想到突然出現在了京城,還嫁給了福王。
天神教一案案發後,教主闵紅姑等人落網,背後主使歐陽世傑也伏法自盡,福王一黨遭到嚴重的打擊。
而話本先生秦婉君,就是在那時候離開雍州的。
本來她的離開并不引人注意,但雲水謠發現,秦婉君的筆迹,跟天神教書籍的筆迹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天神教那些騙人的故事,很有可能是秦婉君所寫。
而秦婉君身為一個優秀的話本先生,也有這個能力。
當時,雲水謠等人就懷疑秦婉君可能也是天神教的人,如果不是,那也一定聽命于福王,為天神教做過一些事。
隻是她人去無蹤,沒有對證,此事也就成了謎團。
這段時間,雲水謠、杜羽、安正則等人都試圖尋找秦婉君,但并未找到。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聽見了她的消息。
她嫁給了福王,是不是說明她确實是福王的人?天神教是福王和歐陽家在背後主持,那天神教那些僞神的故事就是秦婉君所寫……
雲水謠越想越覺得合理。
而福王娶了秦婉君,一方面可能是為了她的姿色,另一方面也更方便吩咐秦婉君做事。成為親王妾室,享受王府的錦衣玉食,可能也是福王對秦婉君的獎賞。
否則,以秦婉君這樣身份的人,為何會甘心做王爺的妾室?她靠寫話本,已經能養活自己了。
雲水謠心思百轉,瞥見杜羽也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這一頓飯,他們兩人吃得都心不在焉,隻有明将軍在愉快地喝酒。
吃完飯後,明将軍有事先離開了,包間裡隻剩下雲水謠和杜羽二人。
雲水謠便問道:“杜長史也在想秦婉君的事?”
杜羽點頭:“雲大人認為,她是不是福王的人?”
“八九不離十了。她以前應該一直在為福王一黨做事,天神教一案也跟她有關。而最近福王納她為妾,一個可能是福王看上了她,順手就納了;另一個可能是她進了福王府之後,福王要吩咐她做什麼事就更方便了,不需要通過中間人傳話。”
杜羽道:“之前我們懷疑過,天神教一案是不是有人栽贓到福王和歐陽家身上的,畢竟歐陽世傑在流放路上自盡,以證清白。但現在一切都明朗了,如果福王跟秦婉君沒關系,怎麼可能突然就能遇見秦婉君?他要納秦婉君為妾,秦婉君為什麼會馬上同意?
隻怕偶然遇見、一見鐘情,都是福王找的托詞而已。”
雲水謠:“我也這麼認為。不過,就算我們有懷疑,也拿秦婉君和福王沒辦法,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她們跟天神教一案有關。而且,秦婉君雖然能手寫印刷體,但其他能寫出印刷體的人也不是沒有。隻憑幾本書上的筆迹,就說秦婉君有罪,太過牽強。”
印刷體跟普通的筆迹不太一樣,每個人的筆迹都有獨特之處,但印刷體是固定的,很多擅長書法的人,隻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都可以寫出印刷體。反正就是橫平豎直,方方正正,不帶有任何人為特色,就可以了。
所以,僅憑印刷體字迹,還有天神教書籍和秦婉君話本行文習慣上的相似之處,定不了秦婉君的罪。
杜羽道:“她們總有露出馬腳的一天,再等等吧。”
“嗯。不過,既然天神教一案确實是福王和歐陽家在幕後主使,歐陽世傑為何要一直喊冤,還在流放路上自盡?”
杜羽想了想,道:“也許,是歐陽世傑受不了流放之苦,幹脆自盡,說自己一死以證清白,還能挽回一些名聲,也讓皇上覺得此事可能确實有人陷害,這樣福王和歐陽家其他人就安全了。或者,這個案子其實是福王主導,他的舅舅歐陽世傑并不知情。但案發的時候,福王讓歐陽世傑替他背了黑鍋,所以歐陽世傑才含冤自盡。”
雲水謠覺得,這兩種都有可能。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麼歐陽世傑死都不認罪,可以說是深謀遠慮,他用他的死為福王一黨下了一步活棋。
身在高位,任何人、任何事皆可納入算計的一環,十分複雜。
杜羽笑道:“先别管秦婉君她們了,當務之急是查清蝮蛇幫的案子。以福王的德性,遲早要再次犯案。下一次,說不定他就沒那麼輕易脫身了。”
“說得對。我們先走吧。”
兩人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這時,他們剛好撞見酒肆的主管在責罵一個女夥計。
隻聽主管說道:“你怎麼總是上錯菜,你都來多少天了,還犯這種低級錯誤,真是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