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離穢就表現出對甯汐柔的親近和重視,甚至單單隻聽了她一個人的名字,就是在昭告其他玩家,甯汐柔是特殊的,重要的。
這是示好不錯,但也是一個預防針。
如果離穢說的是真的,對她來說,甯汐柔對她來說很重要,甚至她認為,甯汐柔是可以帶着她離開這個無限遊戲的人。
那麼一個久經生死的老玩家,會選擇怎樣抓住自己的“生死牌”?
坦誠相告,将自己的弱點和盤托出,以真心換真心?
還是……趁着對方還沒有強大起來,将人牢牢握在自己手心,控制,洗腦,圈養?
甯汐柔不知道别人會怎麼做,但她知道,自己會選擇後者。
離穢呢?
甯汐柔一開始考慮過把自己隐藏起來。
畢竟領主繼承人這個身份特殊得太明顯了。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來,甯汐柔拿到的絕不是普通玩家身份卡。
她猜到了如果自己現身,可能會引來注視和觊觎。
但在這樣的遊戲裡,情報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這個副本裡隻有甯汐柔一個人,她可以慢慢探索,謹慎求證。
可在遙遙初見時,離穢已經直接點明了自己知道甯汐柔的玩家身份,和她身上的特殊身份卡。
而離穢又是一個肉眼可見的強大老玩家。
這個時候,這個環境,不主動出擊,就等于原地等死。
甯汐柔做不來這種事。
如果說她最開始還有些猶豫,那麼伊卡瑞斯的出現,則是給了她某種底氣。
她當然不會一上來就徹頭徹尾相信副本中出現的人物。
盡管姿态放得極低,但伊卡瑞斯的強大毋庸置疑,他對這座莊園的掌控力和甯汐柔身份卡“德洛麗絲”的了解也不容小觑。
反觀甯汐柔,她對伊卡瑞斯的了解和控制都近乎于無。
她怎麼敢?
因為欲望。
哪怕以最謙卑的弧度彎下腰身,她依然在伊卡瑞斯眼中看見了那濃郁到粘稠,被拼命壓抑着又即将爆炸傾瀉出的,對她的欲望。
而魅魔,
是玩弄欲望的天才。
美麗的身軀和面孔,甯汐柔見過太多,她當然喜愛着美麗,享受着鮮活的肢體與血肉交纏。
但隻有漂亮的皮囊,不足以成為令魅魔滿意的盤中餐。
這世上唯有一樣東西能讓皮囊煥燦生姿,融入靈魂中,化作養料,也化作腐朽的源頭,将人心的情與愛,恨與痛,都成為無與倫比的珍馐佳肴。
欲望。
這一味以靈魂為引的調味品,為所有美麗的皮囊與血肉點睛。
以欲望為絲線,這世界是她的傀儡舞台。
“離穢姐。”
甯汐柔站在原地,看着和自己不過三步距離的高大女人,聲音可以用甜美來形容,興味和好奇心被毫不掩飾地摻雜在其中。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如果老玩家死在特殊副本裡,我們獲得的點數會更多嗎?”
她笑着問,瞳孔中帶着如同稚童一般,不被任何情緒污染的,純然的惡意。
沒有理會其他玩家的反應,離穢看着甯汐柔的眼睛,良久,忽然大笑出聲,回答的聲音依然爽快響亮,有股子坦蕩灑脫,甚至是一種難以掩飾的迫切期待在裡頭:
“當然!”
玩家之間的聚集在一陣靜默中散去,甯汐柔的問題顯然震驚了除離穢之外的所有玩家。
當然,他們的震驚與無言,或許也隻是一種回避站隊的技巧,畢竟現在離穢的注意力現在被甯汐柔奪去。
都是聰明人,玩家們現在并不打算要将這份注意力搶過去。
甯汐柔回到會場,伊卡瑞斯顯然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他手臂上挂着一件披風,以織金繡成,是很古樸的款式,上面的寶石依然流光溢彩,但依然比不上他肌膚在月光下的柔潤質感。
“您的散步還愉快嗎?”
他問着,為甯汐柔披上披風。
不止有意無意,他的指尖順着披風,撫過她的頸側,與想象中一樣,是月光般的微涼。他走在落後甯汐柔半步的位置,為她引路。
“還好。”
甯汐柔沒多說什麼。她現在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多了,一時間腦子有點亂。
作為德倫郡領主繼承人,德洛麗絲擁有一件寬敞奢華的卧室。
此刻,卧室内的燈光被設計得暗而柔和,油燈的光暈映照在伊卡瑞斯的臉頰上,猶如絲綢般。
一片靜谧中,隻有油燈燃燒的噼啪聲,與心跳的節奏相應和。
他走到甯汐柔身前,緩緩雙膝跪下,那雙總帶着笑意的薄唇微微睜開,咬住她腰間裙擺的扣子。
“看來我的主人,需要一些舒緩心情的娛樂活動。”
那雙墨藍色的眸子裡,欲與愛纏綿,燃燒。
焚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