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教鐵青的臉色中,甯汐柔露出屬于勝利者的笑容。
“多謝主教。雖說不是什麼好酒,但是重在心意嘛。教廷效忠的決心,已經讓我覺得,十分美味了。”
她坐在主位上,擡起下巴,聲音悠然。
“母親當年的權杖,教廷代為保管多年,好在,終于要物歸原主了。”
權杖。
主教握着權杖的手猛地收緊了。
對,權杖。
在德倫郡,血統論至高無上,教廷根本無法抗衡。
這裡的人們相信,隻有代代領主相傳的血脈,才有資格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
為了防止血脈被污染,德倫郡尊從母系傳承,每一代領主都必須是女人,而她們的繼承人,也隻能是自己親自誕育的女兒。
領主的權杖,是她們權利的象征。
這隻權杖,通常是由上一任領主親手授予自己的繼承人。
不過,上一任領主格洛麗亞因病早逝,離世的時候,她的女兒德洛麗絲隻有十二歲,因此,她将權杖交由教廷保管。
并下令,在德洛麗絲正式繼承爵位的那一天,教廷應歸還權杖。
從代為保管權杖的那一刻開始,教廷如獲新生。
在領主權杖的威懾下,教廷的勢力開始逐漸壯大,強盛,成為了在德倫郡三足鼎立勢力中的一個。
失去權杖,就等于失去這一切。
主教甯死,也不能忍受。
“你,你居然真是的——”
主教想要大聲呼喊出甯汐柔飲下劇毒而不死,充血過度的眼球在極度用力下,幾乎要爆出眼眶。
然而,他停下了。
他用一杯毒酒,驗證出了德洛麗絲,也就是甯汐柔非人的身份。
可是,他要怎麼證明?
正如甯汐柔自己所說,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喝下了主教親手端來的聖酒。
并且在飲下“聖酒”後,毫發無傷,完好無損。
在旁人眼中,這相當于,教廷已經用主教的信譽來擔保她的高貴。
一場毒殺,反而讓甯汐柔的好人身份更加坐實。
若是主教想要推翻這一點,他必将同時推翻自己的信譽。
當别人問起他是如何發現真相時,難道他能回答:
“我逼她喝了一杯毒酒,她卻還活着嗎?”
如果主教選擇揭露甯汐柔的身份,那麼在證明甯汐柔的“邪惡”之前,教廷主教的惡毒行徑會被盡數揭露。
這個啞巴虧,主教隻能自己咽下。
否則,他将成為教廷,甚至整個德倫郡的罪人。
“是的,這杯酒,就是為您奉上的。”
主教咬牙,幾乎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這幾個字。
這一場交鋒,他敗得慘烈。
“既然教廷已經效忠于我了,我自然也要有所表示。由教廷推薦的三位候選人,就不必參加甄選了,都進入教廷,跟随主教學習吧?也算是我對您的信賴。”
甯汐柔說。
什麼?
主教覺得自己又要喘不上來氣了。
雖然他也知道,甯汐柔不可能選擇教廷推薦的人選。
但不選歸不選,像現在這樣,直接對教廷推薦的候選人退貨,算得上是極大的羞辱。
“他們既然是候選人,最大的責任,理應是侍奉德洛麗絲大人您才對。”
主教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他現在竭力維持着教廷的體面。
“哦,是嗎?”
甯汐柔笑了一聲。
“正因為他們最大的責任就是侍奉我,所以才更應該要聽從我的吩咐。主教的年紀也不小了,未來的繼承人,就從他們三個當中選吧?都是對我忠誠盡心的人,我很信任。”
主教的動作僵住了,半響,他擡頭看着那三個候選人。
三個候選人中,有兩個原住民,一個玩家,此刻,三人的目光都有些躲閃。
“當然,我尊重主教你的意思。如果你覺得這些人都不夠資格成為你的繼承人,當然也可以不帶回去。”
她又說。
生平第一次,主教明白了啞巴吃黃連的感受。
他不能說自己認為這三個人不夠好,否則就是承認他推薦了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去當未來領主的未婚夫。
同理,他也不能拒絕甯汐柔要求他選擇她指定的繼承人,因為他剛剛才代表教廷宣稱了自己的忠誠。
不過是一杯酒,攻守易勢,騎虎難下。
“德洛麗絲大人的決定,我當然不會質疑。隻是,我也想問問他們意見。正因為這三位都是萬中無一的優秀人才,我才會舉薦給您。或許,他們更希望全身心地侍奉您。”
主教皮笑肉不笑。
“你們的想法呢?願意在教廷,為我效忠嗎?”
甯汐柔轉頭看着教廷的三個候選人。
兩個原住民看了眼甯汐柔面上帶笑的模樣,又看了看主教勉強掩飾住憤怒疲憊的臉色,點了點頭。
“我們,我們願意。”
他們不是傻子,縱然還沒有完全參透方才交鋒中的細節,但目前的情勢,已經看出了場上勝負。他們對主教沒有那麼忠誠,不會為他得罪未來的領主。
——再說了,反正也明擺着選不上,不如借此為跳闆,在教廷裡扯着未來領主的大旗,混一個前程。
三人中的玩家是最後表态的,他神色有些遲疑,似乎拿不定主意,偷偷擡頭看了一眼離穢的方向,然後才點頭:
“我也願意。”
玩家做出這個可能性的選擇就更多了,甯汐柔沒有去嘗試往下思考,她不為路徑模糊的可能性浪費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