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我守着。”
進了房間,池隨冬站在離床足有三米遠的地方,對甯汐柔說。
“會安全的。”
他像是強調一樣,看着甯汐柔的眼睛。
甯汐柔實在是有點好奇,他現在這麼個看上去清冷實則有點天然的性格,是怎麼變成十年後她見到的那個“傀儡師”的?
“那你今天不睡覺?”
甯汐柔問。
“明天起來會沒有精力吧?”
“我守夜,你早點起床,和我換班。”
池隨冬很誠實地搖頭。
他倒是還挺會安排。
“不行诶,我今天都這麼累了,連飯都沒吃上,你現在還要我睡也睡不飽,我明天太累了怎麼辦?”
甯汐柔笑了。
“嗯,好吧……”
池隨冬想了想,似乎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那怎麼辦?”
“床這麼大,一起用啊。”
甯汐柔拍了拍蓬松柔軟的枕頭,聞到一陣草藥香料混合在一起的清新味道,和海陵身上的味道很像。
“……你說話,好輕浮。”
池隨冬定定看着她,半響後,小聲說。
“不可以嗎?”
甯汐柔問。
“可以,但是,你戲弄我。”
池隨冬垂下眼。
他實在是長了太美的一張臉。
分明隻是垂眸,卻猶如青竹獨立霜雪,傲然高潔中又帶着一股子讓人我見猶憐的破碎美麗。
甯汐柔單單看着,都覺得賞心悅目。
魅魔以生靈的欲執為食。
越是瘋狂、極緻、爆裂的情感,越是美味無比。
平心而論,在這方面,池隨冬算不上很優秀的食物。
随着視力的回歸,甯汐柔再一次能夠看見其他生靈欲望的顔色。
程澎封和眼鏡男,或者說絕大部分的無限玩家身上,最強烈的欲望都是求生欲。
這很合理,生物的第一本能是生存,對于一般人類來說,幾乎沒有比求生欲更強烈的欲望了。
芹秀蘭就比他們有點意思,她身上最強烈的不是欲望,而是執念。
相比于顔色清晰、容易分辨的欲望,執念在魅魔的眼中,往往是朦胧而模糊的,顔色和輪廓都不明顯。
人的執念通常是隐于自身的,隻有在接觸到相關的東西是,那才會在劇烈起伏的情感翻湧中流露出一點碎片。
池隨冬,是這幾個人中最有意思的。
他沒有欲望,也沒有執念,連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淡薄近似于無。
在甯汐柔的眼中,他周身的氣息格外“清爽”。
這個猶如寒冬翠竹般高潔清冷的人,連内在也和竹子一樣,外表挺拔華美,内在中空虛無。
這讓甯汐柔覺得新奇,也不禁開始好奇,青竹燃起的火焰,會是何等的光彩,亦或是如何的寡淡。
“你不喜歡?”
甯汐柔笑着問他。
“……我不知道。”
池隨冬搖搖頭,他臉上的神色有些迷茫。
“我看到你,就覺得很奇怪。”
“哪裡奇怪?我奇怪嗎?”
甯汐柔又問。
“你不奇怪。你說的話,做的事,别人也對我做過,你們想…勾搭我。人對好看的人都會這樣,我知道我很好看,所以,不奇怪。”
池隨冬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确定該用哪個詞。
“但是,我很奇怪。”
“哦?”
甯汐柔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獵食者對于湊到嘴邊試探的食物,往往有着十足的耐心。
“我不會想要給别人披衣服,不會讓别人碰到我的頭發,也不會握别人的手。”
池隨冬說:
“我不喜歡那樣。”
“但是,和我不一樣?”
甯汐柔下床,慢悠悠地走向他。
“嗯,不一樣。被海浪沖上來,大家會冷,但是我不希望你冷;你碰我的頭發,我不覺得髒‘你的手冷的時候,我想握着它。”
池隨冬看着甯汐柔的眼睛,神色真誠地像個好奇的學生:
“書上說,喜歡一個人時候才會這樣,我是喜歡你嗎?”
“喜歡?”
甯汐柔的手搭上池隨冬的肩膀。
意外的,手感和想象中不同,看上去冷淡瘦削的人,其實有着一具暗藏着爆發力的身體,肌肉安靜潛藏在襯衫之下,随着她指尖的遊走,微微收緊。
“唔,談不上喜歡吧,你隻是對我心動了。”
她的聲音裡帶着一點悠閑惬意,指尖勾住他襯衫的第一課扣子,眨了眨眼睛:
“可以嗎?”
“那為什麼我不對别人心動,隻對你心動。”
池隨冬扣住她的手腕,很認真地問。
“這個問題可真有意思。”
甯汐柔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笑着搖頭,
“我也不知道答案呢。人類是比想象中簡單,也比想象中複雜太多的生物,分析感情産生的原因,不在我的興趣範圍内。”
“那你的興趣是什麼?”
池隨冬問。
“啊,我的興趣啊……我教教你,怎麼樣?”
她笑着說,擡起頭,唇瓣附在他耳邊,吐字時呼出的空氣帶着熱意,落在他最敏感的肌膚上:
“抱我。”
指尖靈巧地解開扣子,她掌心的溫度略低于一般人類,在他心髒的位置停留。
随着心髒跳動時的起伏描摹,逐漸向下,以觸感代替視覺,勾勒描繪。
和她的想象一緻,如青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