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的?我沒看出來。是怎麼……”
池隨冬的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是有些驚訝。
“他是怎麼僞裝的不重要。”
甯汐柔點了點池隨冬的鼻尖,笑:
“他為什麼要這樣僞裝,才是對我們有意義的問題。”
一般來說,甯汐柔并不是一個熱衷于教學或者解答問題的人。
她沒那麼熱心,更不在意旁人的死活。
在無限遊戲中,甯汐柔唯一願意帶帶的人隻有年蓁蓁。
這并不出自什麼感情,而是因為年蓁蓁接連觸發隐藏任務、支線任務,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但池隨冬不一樣。
美人做什麼都是賞心悅目的,尤其是他低斂着眉眼,唇角抿起,安靜沉思的時候。
就如同清風微拂過青竹遍野,細雨朦胧中竹葉搖曳,一點朝露晶瑩,勾得人掌心發癢。
甯汐柔從不吝啬自己對于美的欣賞和喜愛。
她是個口味多元,審美包容的收藏家,熱衷于收集不同類型的美麗,以及各色各異的執念欲求。
同理,甯汐柔其實也不根本在意池隨冬能不能從她身上學到什麼,這些東西能不能在未來幫助他。
她隻是喜歡看池隨冬思考的漂亮樣子。
至于他是找到正确答案,還是把自己帶進溝裡……
她為什麼要操心未來玩家榜的第一名?
“掩蓋性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人際交往密切的村子裡。”
池隨冬說。
“被發現了,他會很麻煩。”
“但即使麻煩,也要這麼做。”
甯汐柔說:
“因為沒有選擇。”
“為什麼會沒有選擇?”
池隨冬問。
“這個就留給你當作業吧,我困了。”
甯汐柔靠在他的胸口,聞着池隨冬身上的淡淡青竹香氣,懶洋洋地說着。人類肌膚的溫度比任何發熱枕頭都好用,她合上眼,睡着了。
“……哦。”
池隨冬眨眨眼睛,臉上沒有一點睡意,顯然被剛才的話題激發了精神。
但他什麼也沒說,默默給甯汐柔蓋上了被子。
柔軟的棉被落在她不着片縷的肩膀上,池隨冬的指尖感受到她微涼的溫度。
他沉默着擁她入懷。
翌日,甯汐柔在晨光中醒來,視線朦胧中,看見池隨冬站在床邊洗漱。
他隻穿了褲子,陽光自他身後傾瀉而出,自肩頸流暢優雅的線條,到漸漸隐在布料中的人魚線,勾勒出無一處不完美的軀體。
甯汐柔起身靠在床邊,靜靜賞玩眼前這副晨景美人圖。
她不知道這是早上美好的緣分所緻,還是某人暗自排練了許多遍的恰到好處。
不過當然,一如既往的,她不在意。
“早安。”
她聲音裡帶着笑意。
昨天吃飽喝足之後又進行了頗有趣味的飯後運動,甯汐柔的睡眠質量相當不錯,心情也十分惬意。
“先洗漱。水打好了。”
池隨冬将一盆新水放在了洗臉台上,對甯汐柔說。
進入副本的第二天是獲取信息的關鍵期,甯汐柔動作利落地下床。
她床頭邊上放着一條裙子,深藍色,裙長大概過膝,無袖,上面繡着白色海浪花紋。
算不上好看,但比她在海水裡泡過的衣服要強上不少。
甯汐柔沒有挑剔這些。
裙子内襯的材料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是軟而滑,很舒服。
人皮?
這個詞在一時間甯汐柔腦海中閃過,但又很快被她否決。她在進入這個副本的時候就被披上過一件人皮衣,是不同的觸感。
她将這份疑問在心裡按下。
走到洗臉台前邊,她将手放進水盆裡,溫度剛好,不冷不熱。
甯汐柔的視線轉向池隨冬。
“那點精力,全用來觀察我了?”
甯汐柔打趣他。
身為魅魔,甯汐柔使用的是用魔力凝結而成的拟态,看上去和一般人類軀體無異,也由血肉骨骼構成,但是她沒有血液,胸膛中也沒有一顆心髒跳動。
所以,她的體溫,會比一般人類要低一些。
大部分時候,人類身體的溫度,對她來說是微熱的。
人類會覺得水溫合适的水,對她來說自然也是溫熱的。
但池隨冬打來的這盆水,她用着正合适。
“不用觀察。”
池隨冬一臉平靜,沒有邀功的意思,也不像是在描繪旖旎的回味,隻是說:
“我抱了你一晚上,知道你的體溫。”
手臂,肩膀,唇間,還有更深的溫度,他都一一吻過,不會忘記。
“有意思。”
甯汐柔聽懂了他的話,擦幹淨臉上的水滴,問他:
“昨天晚上給你留的作業,想明白了嗎?”
“沒想明白他為什麼要隐藏自己的性别,但是大概猜出來你想做什麼了。”
池隨冬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
甯汐柔知道他想不出來海陵為什麼要隐藏身份,這和他的智力無關。
他們進入副本隻有兩天,海陵也隻在玩家面前出現過一次,他帶來的有效信息不足以支撐下一步的推論。
如果不是甯汐柔恰好在十年前摸過海陵的手,且又是個女人男人各種年齡手型都摸過不少的專業人士,她都未必能發現海陵身上的矛盾之處。
池隨冬不可能知道海陵為何僞裝身份,因為缺乏碎片的拼圖,是不可能被想象拼湊出來的。
但他的後半句話,又讓甯汐柔産生了一點興趣。
“我們才認識第二天,你就知道我想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