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系統突然卡頓的提示音。
[檢測到——任務——任務失敗!]
[任務失敗!]
[任務失敗!]
甯汐柔猛地睜開眼睛,額角都是因痛楚而生的冷汗。
即使不需要空氣,她也依然無法自控地大口喘息着,眼前一片漆黑茫然。
她的視力又一次被剝奪了。
這是任務失敗的懲罰嗎?
“姐姐!你去哪裡了?你受傷了嗎?”
一個年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焦急。
是柏景垣。
甯汐柔手摸到了自己躺着的地方,是巫女卧室的床,她回到了神觀中。
情緒真是奇妙的東西。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聽到柏景垣的聲音,而感到安心。
“我沒事。”
甯汐柔擡手,劇透的後勁還沒過去,她有些站不穩。
看來,她回到十年後的海村了。
“臉上都是冷汗,是不是眼睛又疼了?”
柏景垣立馬将她的手捧在手心,讓她在自己身上靠着,另一隻手去擦她的額角。
“現在主線倒計時還有多久。”
甯汐柔問。
其實她可以在漆黑中調出自己的玩家版面,那上面會顯示主線倒計時。
但在這份尚未消散的痛苦中,她不想“看”任何東西。
“還有53個小時,39分鐘,57秒。”
柏景垣扶着她的後背,為她捋順汗濕的頭發。
果然,兩個時間線中的時間流速是一緻的。
甯汐柔仰起頭,呼出一口氣。
這意味着,她不僅沒有完成特殊支線,在另一個時間線浪費了将近20個小時,還要被多挖一次眼睛!
這樣的經曆,讓甯汐柔感到憤怒,還有一些無力。
“你回來了。”
木偶說。
他的聲音和池隨冬很像,隻是更年輕,情緒更加鮮明。
“嗯。”
甯汐柔回答。
說話間,她感受到自己臉頰邊上垂落下去的發梢輕輕晃動了一下。
她猜,是木偶又在偷摸她的頭發。
“什麼回來了?姐姐,你去哪兒了?”
柏景垣問。
“十年前。”
甯汐柔倒是也沒有隐瞞他的意思,回答道。
她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在十年前時間線發生了什麼。
主要就是海神村,祭典和瘟疫,海陵的身份變化,以及她試圖“創造海神燈”但最終鑽系統空子失敗的經曆。
至于池隨冬特殊身份卡的來源,她在自己的講述中隐去了這一部分。
“這個副本裡居然有兩個時間線。”
柏景垣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這可不妙。”
“畢竟是能困住玩家榜榜一的副本,難一點也正常。”
甯汐柔說着,按住了自己晃晃悠悠的那一縷頭發,無焦點的眼睛投向木偶池隨冬的方向:
“再說了,我們這裡不是還有一個從十年前活到現在的外援嗎?”
木偶手裡的頭發突然被抽走,帶着木紋的臉上露出有點不舍的表情,默默收回手,将兩隻手乖乖放在了腿上。
在裝乖,可惜甯汐柔看不見,隻有柏景垣瞪了他一眼。
“我這個形态,能記住的東西有限,十年前的記憶,很多我都不記得了……”
木偶用清亮的少年音,心虛地說。
“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不過确實,要是他有能力把問題解決,就不會需要姐姐你進副本了。”
柏景垣歎了口氣,用一種“果然如此”的口氣說。
算不上高明地踩了對方一腳呢。
甯汐柔忍不住笑了下。
她自覺不算品味高雅,就是喜歡看小狗汪汪叫。
故意叫,也覺得可愛。
“那你記得什麼?”
甯汐柔問。
雖然不能記得所有事情,但是以池隨冬的能力,即使隻能留下來一部分記憶,也必定能帶來相當有價值的線索。
“……嗯。”
木偶的聲音遲疑了一下。
在沉默中,甯汐柔心裡緩緩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我記住的,是我們之間的記憶。”
木偶擡起頭,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甯汐柔。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慶幸甯汐柔無法将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木偶歎了口氣,在她身前趴下,将自己的臉頰放進她的手心。
“那是對我來說,比一切都重要的記憶。”
木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