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穿越的甯汐柔。
她在即将到來的某個瞬間穿越,所到達的時間線卻是十年前。
這個在未來和過去的疊加态中,被送回來的線索,也許是通關“海村往事”這個副本最後的機會。
如果這樣說的話,是不是就意味着,再次穿越之後的甯汐柔,發現解決副本的答案不在十年前?
十年前的瘟疫和祭典,無疑是一切的起點。
那麼十年後的這一場祭典,會是一切的終點嗎?
甯汐柔沉思着,捏捏海陵的手心。
“我要去祭台。”
雖然現在暫且無法下任何結論,但至少有一點肯定的:
第二次穿越的甯汐柔将這句話送回來,就證明它必然很重要。
而這句話中,最核心的信息并不是“十年前”與“十年後”,而是在兩條時間線上都共同存在着的:
祭典。
祭典意味着什麼?
甯汐柔雖然是無限遊戲新人,但是從離穢和柏景垣口中,也大緻知道一些無限遊戲的常識。
一般來說,山村祭典是一個非常常見的故事背景,常見到甚至有些庸俗。
大部分時候,無非就是狂熱的信仰、愚昧的民衆、封建的思想、腐朽的制度,加上一些極端扭曲的輕女重男,佐料是對山村裡無辜女人的壓迫和虐待。
如果結局真相,作亂害人的是無辜女鬼,始作俑者是山村禮教。
就更“普遍”了。
甯汐柔記得離穢當時臉上的表情,厭惡,無奈,還有一絲她也不太看得出來的情緒。
魅魔以欲執為食,情.事是進餐的點綴,所以甯汐柔擅長操縱欲望,但其實不太了解感情。
她隻能感受到,離穢身上爆發出強烈的戰意。
沸騰爆裂,燃燒着,要将什麼東西撕得粉碎才罷休。
總之,這樣的副本其實并不能算得上多難,隻要掌握了其中的規律和基本要點,就像是在做一場開卷考試,看着題目也能猜出答案。
即使是在規則類副本中,也無非就是死幾個玩家,用來排除錯誤猜想。
所以,離穢堅定地相信,已經位列玩家榜榜一的池隨冬,直到現在仍然被困這個副本的原因,不太可能是因為他的個人實力不足,或者是副本難度太高。
隻可能是因為他的那張特殊身份卡。
一開始進入副本的時候,甯汐柔其實也是這樣想的。
而且,不管是海村往事,還是海神村之行,也都符合之前離穢總結的那些特點。
海村自己本身的偏僻落後,村子裡對于海神的狂熱崇拜,以及他們對于祭典的重視程度,都正中要素。
最重要的是,甯汐柔在這個村子裡,從頭到尾除了海陵假扮的侍女之外,一個女人也沒見過。
不管是這個村子真的沒有女人,還是這個村子的女人不被允許出門見人,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甚至直到剛才海陵說起:
“村子裡的女人都被海浪帶走了”的時候,她已經自己想象出來一個标準模闆的故事了。
都是在人類社會聽了太多這樣的模闆。
甯汐柔難得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但是似乎這一切又不一樣了,從海陵說的那句話開始:
“海神大人不會讓海浪帶走她們的生命。”
在傳統的村落祭典模式裡,雖然狂熱信仰的氛圍濃厚,但是這樣的目标本身,往往隻是一個圖騰,或者用來掩蓋最惡毒的借口。
“神”本身,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神,隻是一個帶着名字的空殼,祂們沒有形态,沒有好惡,從不行動,也不會做出選擇。
畢竟,“祂們”是不存在的。
“海神”,似乎也是如此。
祂沒有形象,甚至沒有象征性的圖騰,隻有一個一看就是随手扯來的,傳說中的獨木舟。
至于所謂的神迹,更是因為海村實在沒有什麼特殊的自然現象,隻能用海浪這樣常見的方式來糊弄自己。
但海陵剛才說的話,卻與這個套路截然相反。
他的話中,對海神出現了強烈的“人格化”描繪:
“海神不會讓海浪帶走女人們的生命。”
這句話裡包含了對海神的兩個描繪:不會殺死女人們,是選擇;選擇不去做某件事,又體現了好惡。
這些都是具有自我意識,有情感或者價值判斷的生物才會做出來的事。
“你信仰的海神,和神觀供着的那個海神,好像不太一樣。”
甯汐柔的指尖在海陵手心停下,若有所思。
海陵低下頭,專注的看着她的側臉,一言未發。
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卻沒有出言解釋的意思。
甯汐柔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靈光閃過,可這些黑暗中的光點過于分散,無法連成一條線。
過多的線索堆積在一起,就成了沒有線索。
甚至,就連海村選擇了信仰“海神”這件事,本身也有着值得商榷的地方。
“為什麼你們會信仰海神?”
甯汐柔翻身坐在海陵的大腿上,擡起手,捧着他的臉,湊近了問。
她現在沒有視力,不能通過欲望的顔色來判斷真話與謊言。
所以下意識地,她去傾聽他呼吸的頻率。
“因為……”
他的呼吸加快了,但不是因為謊言。
“認真回答。”
她用膝蓋碾了一下,強迫他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