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麼,我不知道,從我有記憶以來,都是這樣的。”
海陵的喉結上下滾動兩下,聲音裡帶着一點啞。
“如果不說自己虔誠信仰着海神大人,就會悄悄消失在海浪裡,人們都這麼說。”
“這可不是傳教的态度。”
甯汐柔笑了一聲,頗有興味:
“這是威脅呀。”
如果不表現出信仰海神的樣子,就會被殺。
這樣簡單直白的威脅,被包裝成“神的旨意”,居然就真的能騙到人的信仰嗎?
不,這隻能得到恐懼。
“帶我去吧。”
甯汐柔說。
沒有時間洗漱,海陵用浸濕的毛巾給她擦了兩遍身子,連指甲縫都仔細擦幹淨。
毛巾柔軟,溫度剛好,力度輕柔,又正好為她按摩了每個酸痛的點。
說實話,他是甯汐柔目前見過,最會伺候人的,各種方面上。
最後,海陵給甯汐柔換上了一套新衣服,外表的刺繡變了圖案,内襯還是那種軟而滑的材料。
然後他為她披上一件披風,滑而柔軟,很薄,有着一種濃烈的香味,摸上去的手感不像是任何一種衣服的材質。
是剛剛進入副本是,海陵為她披上的那件人皮衣。
“……這是誰的皮?”
甯汐柔問。
她現在已經敢于直接這樣直白地問海陵這樣的問題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醒來之後,您交給我的。”
海陵說着,輕輕握住甯汐柔的手,要為她帶路。
“不會是我自己的皮吧。”
甯汐柔打趣了一句。
“請、請您千萬不要這樣說!”
海陵的手一下子攥緊了她,聲音裡帶了一點慌張哭腔:
“肯定不會是的!”
甯汐柔這個想法隻是随口一說。
她的肉身是魅魔用魔力創造出來的拟态,雖然也有血液肌肉,肌膚骨骼,但隻是構架上和人類相識,實際上相差甚遠。
打個比方,如果她的皮被剝下來做成衣物,可沒辦法做成這種柔軟的披風。
估計是特效防彈衣之類的。
“逗你的,走吧。”
甯汐柔笑了下。
他們正要出門,就聽見外面一陣腳步匆忙,随後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聲音急促地響起:
“姐姐,祭台、祭台被燒了!”
什麼?
甯汐柔擡起頭,即使沒有視覺,也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還有兩天就要開始祭典,現在在這個節骨眼有人燒了祭台?
動手的人想要阻止這場祭典?
為什麼,他們又是怎麼辦到的?
那是石頭堆起來的祭台啊!
“那個祭台怎麼會燒起來?你确定不是那上面的東西燒起來了嗎?”
海陵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出聲問。
在這種關頭柏景垣不會使小性子,馬上回答:
“不是台上的東西,就是那個台子本身。現在火勢很猛,在場試圖的人很多,我們沒法靠得太近,木偶的眼睛很好,但是距離太遠了,他也隻能看到大火一直從石頭縫裡冒出來。”
他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他們沒有能力靠近,而是因為在場的NPC太多,他們為了不暴露身份,不能使用屬于玩家的能力,所以無法靠近。
“真是有意思……知道是誰動手的嗎?”
甯汐柔問。
“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隻能看清是個中年女人,明明跑得也不快,可是一眨眼就不見了!”
柏景垣的聲音中帶着一些疑惑:
“我好幾次都要追上她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一下子就忽略她在哪裡,就讓她溜了!”
中年女人,動作不快,很容易被忽略。
甯汐柔想起一張臉。
這張臉甯汐柔并不陌生,但是也常常想不起來具體的長相,除非刻意回憶,不然往往會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是她……
甯汐柔曾經見過她,在十年前,也在幾天前。
她是沒有離開十年前的副本,還是離開之後又回來了?
可如果沒有離開,為什麼她會出現在甯汐柔的新人副本裡?
如果她在離開之後又回來了,為什麼她也可以中途加入正在進行中的副本?
她又是如何從,在一個甯汐柔和池隨冬都無法勝利的十年前,全身而退的?
甯汐柔有一種預感,自己所想要的答案,都在這個人上。
芹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