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忱隻是稍稍驚訝了一瞬。
這種病症無從參考,倒是更像小說和遊戲作品裡“系統”,“異能”之類的設定。但他身上沒有出現系統,除了能看到那些字以外,也沒有其他變化。
他像是一個“主控”,能看到所有人的身份,除了自己。
盯着那條橫杠,林遠忱挪開目光,眼神不自覺的落在洗手台的手機上。
這段時間,他的微信永遠是99+的狀态。倒不是因為慰問短信太多,而是因為父親的催促。
家裡的公司到今年年初,已經是岌岌可危,此前,家裡勉強靠着他和顧賀升的關系接到了幾筆訂單。
現在他和顧賀升分手,父親也明白靠自己沒法挽救公司,于是将希望寄托在最原始的解決辦法上。
聯姻。
一場完全站在利益角度的聯姻。
父親選擇的聯姻對象是一個标準垃圾富二代,對方是家裡的小兒子,上面有一個哥哥,從小就被寵壞了。
上學打架,頂撞老師都是小事,今年據說還因為騷擾omega被學校記了大過。
他們家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想找個人看住他。但又怕兒子受委屈,就想要一個家境不太強勢也不太弱勢,性格溫柔文靜的omega來聯姻。
說的好聽點,就是給兒子找個受氣包,讓他在家裡折騰,别出去惹事。
在母親充當父親的說客,說起這件事時,林遠忱直接拒絕了。
“媽媽,不行。”
林曉雅沒想到一貫軟弱好說話的大兒子會拒絕自己,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幹巴巴的反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去。”當時林遠忱剛剛轉醒,頭好暈,坐的時間一久就犯惡心。
林曉雅捏着昂貴的手包,指甲在包上劃出一道印子。她不悅的皺起眉,說:“忱忱,這已經是我們能給你找到的最好的選擇了。你被小顧總退婚,名聲已經不好了。現在爸爸媽媽還能幫你相看這些,等到以後,那就什麼都說不準了。”
“遲則生變,你還沒有明白嗎?”林曉雅看似在勸道,實則耐心已經要耗盡。
林遠忱對她現在的表情再熟悉不過,童年時多少次,林曉雅都在他和弟弟發生争執的哭訴中露出這樣的表情,最後隻會留給他一句,“當哥哥的,你要大度。”
兒時的他在林曉雅一次又一次的有意引導下用他們所謂的“好孩子”和“乖巧”來拼命約束自己,試圖能夠多獲得一些母愛和父愛。等到他意識到,他們所承諾的愛就是一張空頭支票,永遠也不會取出來什麼後,已經有些晚了。
他的性格已經形成,即使再不滿,所能想出的反抗方式也隻有逃和改變自己。
林遠忱這些年拼命攢錢,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順利的離開這個家。可他現在身上的錢他不夠他遠走高飛,而且他現在還得上學。隻要他回學校,家裡人就能逮到他。
而改變自己,扮醜裝病對他們沒用,畢竟他車禍住院這麼久,林曉雅也就來看了她一次,還是為了勸他去聯姻。
現在唯一能打消父母這個念頭的,要麼是他的聯姻對象突然消失,要麼是他無法去聯姻。
突如其來的異能對他目前的生活沒有影響,但聯姻這件事卻差點将林遠忱逼上絕境。
讓相親對象消失不太可能,先不說林遠忱有沒有這個能力,就說父親因為自己的拒絕鬧到他病房拍着桌子大罵這件事,林遠忱懷疑一個相親對象消失他們能在三天内找到替補選項。
至于自己無法聯姻這條路,林遠忱還沒有想要為了自由斷胳膊斷腿的決心,這樣的話就隻能從法律層面去下手。
林遠忱隻有兩條路。
一、證明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
二、已婚。
林遠忱想了想,覺得還是第二條比較可行。
……
一周後,林遠忱複查結束。
他頭上的傷恢複的不錯,結痂掉落後,隻能看到一道淺粉色的傷痕。
之前幫他上藥的護士姐姐看着他的傷口,頗有些惋惜道:“這疤的位置真不好,怎麼偏偏就在頭上啊,可惜了你這麼漂亮一張臉……”
“回去按醫囑好好塗藥啊,說不定能消下去呢。”她帶着林遠忱在自助挂号機上退掉就診卡中剩餘的錢,“剩下的錢會退回你的充值賬戶,三個工作日内要是沒有收到就來找我們,或者給銀行打電話。”
“好,謝謝。”林遠忱拎着外用軟膏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