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為了保證感情，而是為了保證安全。

過低的信息素匹配值會産生生理上的抗拒和排斥，在愛意濃稠時，大家你好我好，一起克服。那，随着時間的流逝，愛意不在洶湧，人類産生疲倦時，還能如此嗎？

但相反的，匹配度過高也不是什麼好事。

過度的愛意産生偏執，過度的占有滋生暴力。

“嚯。”樓道裡，年輕的醫生接過一張信息素匹配報告，“我這幾年都沒見過這麼高的了。”

他将報告遞給聞泊川，神色複雜的看向他，許久，他說：“不管怎樣，恭喜你得償所願。”

聞泊川接過報告，說：“謝謝。”

顔望寒抱起手臂。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他的車禍吧，”顔望寒說，“人是我接診的，事情跟他和你說的差不多。對方司機酒駕，撞上他坐的出租車，三個人一起送過來，他是傷勢最輕的那個。肇事司機出院後就被警察帶走了，出租車司機前天剛剛出院。”

顔望寒頓了頓：“這和你媽媽，你大伯他們的車禍不一樣。”

聞泊川盯着那份報告，說：“我知道。”

“就是有些不放心？”顔望寒笑笑，“世界上沒那麼多巧合，你放心。”

聞泊川沒有回答。

“對了，”顔望寒想起來正事，“你最近情況怎麼樣？還有聽到過那個聲音嗎？”

聞泊川搖搖頭。

這十年間，那個名叫系統的聲音沒再出現過，聞泊川去看過的心理醫生全都建議他住院治療。

顔望寒問：“你還覺得，那個所謂的系統，是真是存在的嗎？”

“我沒有改變我的看法。”聞泊川說。

但，他并不覺得那聲音真的是自己的臆想。

大伯一家出事之前，的确是準備一家人去海邊度假，為此聞思然還特意買了玩具小鏟子和小水槍。出事那天，他們一家原本打算開車去吃飯，但聞思然玩了一天，到酒店就睡着了，于是隻有大伯和他的妻子兩人開車出去。

聞泊川的母親在發現懷孕後不久，就和聞延正分居了，成年後，聞泊川花了很久，才在一些老員工的嘴裡拼湊出當年的部分事情。

據說，他母親是發現了聞延正出軌，想要和聞延正離婚。兩人當時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一直沒有去領證，是因為财産分割問題。

聞延正的正遠科技是他和聞泊川母親一起創立的，聞泊川的母親當年持股并不比聞延正要低，當時如果在繼續拉扯下去，正遠如今是誰的公司，還真說不定。

“世界上的巧合沒有那麼多，是因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并非巧合，而是人為。”聞泊川說，“我不認為我聽到的東西是虛幻的，也不認為聞延正這些年真的什麼都沒有幹。”

顔望寒聳聳肩。

“我們沒有辦法說服對方，僅憑你的猜測，我不可能加入你的計劃。”顔望寒說，“那太危險了。”

“人類的大腦是很複雜的，研究舒緩艙，進行阿茲海默，精神類疾病和心理疾病的輔助治療是沒問題的，至少這方面的研究，我支持。”顔望寒看向聞泊川，“以舒緩艙為基礎，推進全息浸入式遊戲的研發也可以讓你大賺一筆。”

“可是，我不贊成更深一步的腦域研究。”顔望寒面色凝重，“尤其是記憶提取，我不贊成。”

聞泊川對他的态度并不意外，他沒說什麼，晃晃手中的報告：“顔醫生，我今天真的隻是來做婚前檢查的。”

“婚前檢查？”顔望寒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陸遷不是說你們隻是合約關系嗎？”

聞泊川：“暫時是。”

“假戲真做？”顔望寒揶揄。

聞泊川坦然：“正有此意。”

“好吧。”顔望寒看出聞泊川的意思，提醒道，“克制一點，别吓到人家。畢竟人家剛剛分手，還經曆了車禍，悔婚，現在可不是個表白的好時機。”

“我知道。”聞泊川看着時間，“先走了。”

林遠忱那邊估計也做完體檢，剛剛給他發來消息，說自己在信息素科室外等他。聞泊川不想讓他等太久，告别顔望寒後匆匆趕往約定地點。

林遠忱今天穿的衣服很好認，但就算他沒穿這身衣服，光那張臉放在那裡也很好認。

遠遠的，聞泊川便看到林遠忱的背影。他加快腳步，但卻在距離林遠忱兩三步的時候停下。

他看到林遠忱拿着手機，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強壓着憤怒，但依舊被電話那邊的人氣的眼尾泛紅。他距離林遠忱有點距離，隻能聽到林遠忱最後憤怒的一聲：“混蛋！”

說完這句，林遠忱便挂掉了電話。他坐在原地，胸口起伏，像是被氣得不輕，保持手機抓在手機放在身邊的姿勢坐了很久。

但沒過幾秒，他的手機又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甯城本地的陌生号碼。

林遠忱看到那個号碼，身體微微顫抖。

他正欲挂斷電話，将号碼扔進小黑屋的時候，身邊突然覆來一片陰影。

聞泊川從他手裡抽出手機，按下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