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老奴是有意投誠的,并非要與殿下作對。”
鸨母谄媚的樣子葡萄從小見過不少,但是此時鸨母的模樣與先前任何谄媚時候都不一樣,那是混雜着恭敬,還有懼意——
怕死的懼意。
隻見老婦幹笑着說道,“這不是……蘇将軍在疆北的威望實在是——”太強了。
誰敢和他作對?
雖然大周的皇帝姓謝,可是汴京離疆北這片土地太過于遙遠,蘇武才是這片土地的實際控制者,人人恐懼又簇擁的當地土皇帝。
許員外隻不過是一個幌子,替他出面幹那些不方便的肮髒事。
許亨生是個貪官,但他隻是喝湯,朝廷撥下來援助邊疆雪災及戰況的這些補給大頭,早就被蘇武吃了。
說來也是匪夷所思。
許亨生當初是為了保命,才開始着手記錄下這本賬本,盤算着萬一哪天如果被抓了,獻上這本賬本說不定還能起到從輕發落的作用。
那畢竟可是蘇将軍讓他貪的!
真正吃肉的是蘇武,賬本記錄了蘇武具體貪了多少,許亨生隻是一個幫忙過手的罷了。
當初為了妥善保管,許亨生思來想去許久,謹慎起見放在她這裡保管,深怕賬本放在府中會被人偷走。
隻可惜,許亨生最後還是死了,這本保命的賬本反而沒起到保命的作用。
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她雖震驚太子竟然親自來到了疆北,但也在震驚過後,乖乖将賬本奉上。
隻是……
屋内靜悄悄,隻有雨聲擊打在窗戶的微響在周圍回蕩。
鸨母跪拜在地上許久,冰冷的地闆透着鑽心的濕氣和冷意直沖鸨母的膝蓋,大冬天的更冷得她幾乎就要受不了。
大屋暖意洋洋,可偏偏鸨母她幾乎就是跪拜在門口,内堂的暖意根本沒有她的份。
這與期待中的待遇全然相反。
“殿下,”
鸨母惴惴不安的開口,“老奴這都獻上了賬本——”
話音落下,内堂卻遲遲都沒有傳來動靜。
分明婢女們已經将賬本恭敬的獻上,分明帷幔??的青年已經開始翻閱那本賬本。
可是……
鸨母的眼皮卻莫名狂跳,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她的一顆心不由忐忑的懸挂,對于自己獻上賬本的決定突然感到幾分茫然,她……是不是選錯了決定?
就在這時,内堂終于傳來了動靜,“起來吧。”
鸨母心中大喜,還沒來得及開心,下一刻便聽到那道清冽的聲音繼續說道,“孤知曉了。”
語氣頗有些興緻缺缺。
鸨母有些猝不及防的愣住,這、這就沒了?
他不應該命人将帷幔拉起,邀請她進屋坐坐,不說徹夜長談,但也應該開誠布公的與她會面交談。
鸨母的目光下意識望向内堂首席上的兩人,帷幔若隐若現的給内堂攏上一層紗幔。
鸨母看得不太真切,隻能隐約看見少女坐落在青年身旁的身影。
她搞不定太子,難道還搞不定她嗎?
鸨母心裡憤憤想道。
葡萄最是怕她。
在一衆姑娘裡,她是最怕她的那一個,她的一個重呼吸都能完全吓到她。
鸨母的目光定格在少女的身上,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瞥見她望過來的目光,對方竟是直接别開了目光,裝作視而不見。
鸨母難以置信。
仿佛是感應到她難以置信的目光,小姑娘偷偷擡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心安理得的繼續望向别處。
鸨母:“……”
為了更好的裝死,這次甚至嚴謹的換了個方向,換了一個她根本瞪不到的方向。
葡萄直接低下了頭,鸨母可沖不到她的桌下來瞪她。
少女溫順的坐落在男人的身邊,她低着頭顱,纖纖玉手專心的給青年剝着面前精緻果盤中的橘子。
怕了,但沒全怕。
收到了她的眼神指示,但是裝死直接略過了。
鸨母:“……”夏翠花你可真是好樣的。
攀上了太子也不知道在此刻幫忙吹幾句枕邊風,也不知道是誰讓她有機會可以攀上太子的。
如果不是她送過去,夏葡萄能見到太子?她能有機會被太子收在身邊?
小姑娘非但沒有感激,也沒有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幫忙美言幾句。
鸨母的目光頓時幽怨惡毒。
葡萄……葡萄選擇繼續裝死。
開玩笑,這又不關她的事情。她為什麼要摻和進去?
在這之前,她完全都不知道鸨母竟然和蘇将軍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