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天幕上忽然亮起了一道猩紅色的狼煙。
衛鶴及一衆土匪都急忙望向那道狼煙的方向,一個個都變了臉色,那是寨子的方向。
在他們雷霆寨子的統一暗号中,隻有紅色狼煙代表着危機,從建寨以來從來就沒有用上過紅色的狼煙。
可此時卻——
寨子出事了!
這個念頭浮上所有土匪的心中。
他們這時候想要掉頭,但此時根本來不及了,他們竟然不知不覺被眼前僅僅數十人的隊伍包圍,無處可躲。
着實對應了衛鶴先前的那句“這群人身手很不一般。”
特别是他們的那個主子,看起來就是個狠角色。
不同于其他富家公子,青年神情冷淡,眉眼平靜。
可問題就是那雙狹長的銳眼面對他們這麼一大幫土匪,眼神太過于平靜,沒有半分尋常富家公子應有的慌亂和懼意。
他輕佻劍眉,好似有些感到無聊。
他竟是在無聊?
衛鶴有一瞬錯亂的産生了某種錯覺,他們的來臨好像并沒有吓到對方,反而是給對方增添了一絲樂子。
對!樂子!
他們是他的樂子。
想到這裡,衛鶴的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下,一顆心忽然跌入了谷底。
眼前這人的手上絕對沾過血。
兩方人馬持續的僵持。
就在這時,衛鶴擡手,朝周身的那幫土匪示意停下,他的目光無聲的說道:“收手,别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的馬車裡,柏香欲言又止的想要勸阻,“主子……”
然而小姑娘還是偷偷的擡起了窗簾一角,一邊說道:“我就偷偷看一眼。”
天幕依舊是不變的灰蒙,但是外面的情況已經全然倒了過來,明顯的任誰看了都會分辨出來劣勢是哪方人馬。
侍衛們将那幫土匪包圍,他們身上玄色的制服在此時仿若形成一道人形防界線,數名騎兵弓箭全都對準了圈裡的土匪們。
一旦開打,這些土匪不死也必殘。
況且本來也就已經殘了。
葡萄看着周邊滿地的土匪,一個個都被打傷了趴在地上起不來,甚至有的已經血濺當場。
下手是真的有些狠。
葡萄的目光下意識望向某人,青年此時騎在馬背上,他正背對着她。
葡萄明明看不到他的神情,可莫名的,小姑娘弱小小動物的直覺敏感感覺到此時的青年與平時的他氣場判若兩人。
有些不一樣。
狠厲,血腥,殘忍,仿佛才是他的代名詞。
這樣的謝樓,葡萄很難把他與平日裡總是漫不經心,吊兒郎當,慵懶惬意,坐沒坐相的青年牽連在一起。
是她的錯覺嗎?
葡萄不知道,但她感覺此時有一雙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擡起頭時,那雙陌生的鷹眸與她目光無聲交彙在半空中。
葡萄的心一顫。
他們又對上了視線。
隻是這次,對方竟是率先移開了目光,仿佛是從來沒有看見過她一般。
仿若弱小的小動物能敏銳的提前感知到暴風雨的到來,少女連忙放下手中的窗簾一角,她乖乖順順的坐得筆直。
謝樓的眼角餘光望去時,馬車的窗簾一角已經沒了小姑娘偷看的那雙眼睛,隻有窗簾在空中飄蕩。
呵。
又在當面眉來眼去。
就在這時,少年說道:“今日是我們雷霆寨子冒犯了大人,衛鶴在這裡代表寨子向您道歉。”
謝樓沒有回應。
天幕上再次襲上那道猩紅色的狼煙,一衆土匪們都是心裡焦灼,人群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衛鶴别跟他們廢話了!”
“我們能道歉已經很不錯了,還指望一個土匪有多少良心?”
“就是!我們寨子現在出事了,現在不是跟他們廢話扯皮的時候。”
那幫土匪說時就已經有撤意,就在他們剛要動彈之時,騎兵們手中的弓箭已經箭在弦上,蓄力待發。
青年漫不經心的說道,“看來諸位還是沒明白自己的處境。”
一衆土匪頓時一個也沒敢動彈,就連身下騎着的馬,他們也死死握緊缰繩,企圖不讓馬亂動。
騎兵們手中蓄力待發的箭,此時全都在青年一念之間的指令下。
土匪們都幾乎屏住了呼吸,隻見青年偏頭望向他們,“還不明白麼?我的馬車壞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望向青年身後的那輛奢華馬車上。
隻見馬車的車輪深陷在路面上不起眼的裂縫中,即使此時所有人合力将它拖出,車輪也已經裂出了一道裂痕了,不宜出行。
疆北荒蕪,即使是官道也失修已久,早就許多年沒有人來修繕道路。
人群中有土匪結巴回道,“你、你這不是會騎馬嗎?”
一個壞掉的馬車又有什麼關系呢,又不影響。
青年一聲低低的嗤笑,周圍一圈騎兵們的箭都在這一瞬蓄勢待發的提起。
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變得稀薄,難以呼吸。
“把我的馬車修好。”
謝樓擡眼看了一眼天空。
天氣在發灰,連帶着烏雲也一同陰沉,卻遲遲不見下雨的迹象。
空氣中都帶着冰冷的濕氣,道路兩旁最不起眼的雜草已經開始隐隐結冰。
這是暴風雪來臨之前的征兆。
“暴風雪要來了。”
衛鶴一怔。
話音剛落,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謝樓淡聲說道,“我要征用你們的寨子,從暴風雪開始至結束。”
“不可能!”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個土匪激動的反駁,一口拒絕,“我們不會把任何人帶回——”
那人話還沒說完,“咻”的一聲,騎兵手中的冷箭已經準确無誤的射中了他的肩膀,與他的心髒位置僅差一步之遙。
鮮血的氣味頓時在四周蔓延開來。
那些騎兵們手中蓄力待發的弓箭并不是在開玩笑。
青年偏頭,俯視着一幫苟延殘喘的土匪們,“在下好像并沒有給諸位選擇的機會。”
所以,你們是怎麼還敢認為有資格拒絕的?
“……”
一幫土匪都沒有說話,就連衛鶴也不曾在這時開口。
四周這一瞬的沉默,卻仿佛有百年時光漫長。
他們今天偷雞不成蝕把米已經很丢人了,沒成想還要把人帶回他們的寨子。
偏偏他們還沒有拒絕的權利,誰叫他們一開始企圖打劫他。
他們這是造了什麼孽,打劫誰不好,偏偏去招惹了一個活閻王。
一衆土匪敢怒不敢言。
“寨子重要。”衛鶴提醒道。
他們現在并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隻能先忍下來,況且誰也不知道現在目前寨子究竟怎麼樣了?
那兩道緊急發出的紅色狼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我想去坐後面。”
就在這時,小姑娘糯糯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少女身形嬌小羸弱,此時正站在與她外形格格不入的壯碩黑馬身前。
衛鶴擡起眼角餘光時,青年的嗓音已經接着淡淡傳來:“你坐後面我可保護不了你。”
“别人從後面射來一箭,你就開始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