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翎聽完,隻覺心疼,長歎一聲,收拾好紀甯萱抄寫的經書,與落雪一道回隔壁屋睡了去。
翌日一早,紀甯萱一如既往地早早醒來,和落雪一同掃落葉,遇見了這觀内的空濛真人。
據說空濛真人通曉天機之事,得皇帝信任,極少露面,紀甯萱在此也隻見過幾面,未曾說上幾句話。
外加紀甯萱居住的小院在道觀西側,靠着一處瀑布河流,位置偏僻,又有紀府侍衛守着,平日裡偶有幾個道士打水路過,不多做停留。
今日竟這般巧,讓紀甯萱碰見了。
紀甯萱行禮:“空濛真人。”
空濛回禮,紀甯萱繼續掃落葉,本以為空濛要回房内,可卻聽空濛問她,“姑娘可否為貧道取一張紙和筆來,貧道在此等候姑娘。”
紀甯萱點點頭,吩咐落雪到房裡取來了紙和墨筆。
微風穿過金黃的銀杏樹,枝葉嘩嘩作響。
空濛捋捋白花花的胡子,仰頭看着這金黃葉,道:“紀将軍守衛邊疆,貧道欽佩不已。紀老夫人樂善好施,建了善堂,又為觀裡添了不少香火錢,這般積德行善,必有所回報。”
紀老夫人夜夜牽挂遠在邊關的兒子兒媳,為求上天保佑,時常布棚施粥,來觀内祈福,以積善德,這西側小院便是洛雲觀為紀老夫人所騰。
“這一劫,貧道且助姑娘度過,往後之路,姑娘憑自身聰慧,可破局。”
紀甯萱聽得雲裡霧裡,她日日在這洛雲觀,會有什麼劫難?
隻見空濛寫下一字:“香。”
香?紀甯萱蹙起眉頭,和香氣有關?
空濛又作了一幅畫,一朵花的模樣。
紀甯萱不解,花香嗎?
留下這兩張紙,空濛未再多言,起身離去。
過了半晌,紀甯萱坐在窗邊的桌案旁,心神不甯,抄經書抄錯好幾字,扔了一張又一張。
忽而,一道低低的女子聲,吓得紀甯萱手中墨筆一頓,白紙上暈染一大片黑墨。
“萱寶~”
紀甯萱擡頭看去,窗邊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
她放下筆,笑道:“汐汐今日得空了?”
一張笑嘻嘻的臉冒了出來,陸青汐唇邊的梨渦若隐若現,“萱寶,我給你帶了糖葫蘆。”
陸青汐乃紀甯萱的摯友,在觀内的三年,陸青汐時常靠賄賂紀府守衛混進來看望紀甯萱,守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放人過去了。
紀甯萱接過那一串糖葫蘆,彎唇笑了一下,陸青汐見她興緻不高,便問:“萱寶有心事?”
紀甯萱将那幅畫着花的白紙拿給陸青汐看,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陸青汐聽着,咬了一口酸甜的糖葫蘆,許是太酸,她擠眉弄眼,喜道:“桃花吧,萱寶的姻緣要來了!”
桃花?
紀甯萱又細細打量起這幅畫,心中否認了陸青汐的說法,且不說她日日待在道觀,一個花蕊五瓣花片的花數不勝數,哪裡就是桃花了?
陸青汐被酸得半天才緩過來,隔着窗棂奪了紀甯萱手中的糖葫蘆,“牙都快給我酸掉了,萱寶别吃了,那小販敢騙我,改日我非要找他算賬。待半月後,你歸府,我請你去瓊華酒樓吃那山珍海味,把我家萱寶缺的肉都給養回來。”
陸青汐說着說着嘴一癟,眼眶泛紅,“瞧瞧都瘦成什麼樣了,風一吹就要倒似的。”
“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好歹我也是習過武的。”
紀甯萱站起,從一個木質小匣子内取出兩枚平安符,走到房外,交給陸青汐。
“這是前幾日,我為你和陸伯伯求得的平安符,大理寺差事不易,你和陸伯伯多當心。”
陸青汐收下,神色蓦然變得沉重,自懷中掏出一支發簪,簪子尾部鋒利無比,亦可作為一把殺人利器。
“最近京城中不斷有人失蹤,我爹忙得焦頭爛額,還有,三公主回京了。”
陸青汐皺起眉頭,想起公主的所作所為,嫌惡道:“就因為一個臭男人,堂堂公主竟是追到了邊關,她與你向來不對付,你可千萬小心。”
紀甯萱點頭,戴上發簪,又與陸青汐閑聊了幾句,陸青汐便匆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