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夫人是個愛财如命的,路秋霜又是個老實性子,平日裡府内财務支出均由紀老夫人掌管,若是有人能從她手中奪得一塊金子,那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現今這緊要關頭,紀老夫人還是能拎得清輕重緩急的,富貴也得有命享,她說鑰匙放在她床下一處暗格裡,匣子裡還有一把鎖,鎖的鑰匙在她枕芯裡。
不得不說,真嚴實。
紀甯萱隔着栅欄摸了摸紀安瑾的臉蛋,又囑咐路秋霜照顧好自己和紀安瑾。
臨走前,紀甯萱淡淡道:“祖母你可想過,發生此等事,如今我們除了父親竟無人能依靠的原因,您偏心二叔,才把他養成如今這般碌碌為為的人,倘若我真的被二叔算計,今日我便是磕破了頭到宮門處,也不見得能求得一線生機。”
“待此事解決,二叔與我們必須分家,有手有腳,憑什麼讓父親養着他們?”
紀祿之一聽,不願意了,一把推開趙琴,唾沫星子亂飛:“死丫頭你說什麼!那是我大哥,小小年紀還管上大人的事了。”
忽地,紀祿之慘叫一聲,不知哪來的石子,彈到他腮幫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淩雲摸摸鼻子,強忍着笑意,落雪默默豎起拇指,好功夫!打的好打的妙。
江硯珩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牢内,他拽住紀甯萱的手腕,借着模糊的火光往外走。
紀甯萱忙挽住他,引着他向外走去,轉身又撂下一句:“對了祖母,二叔可是想着趁祖母風寒那段時間掌握紀府大權,這是盼着您去找閻王爺呢。”
話還未落地,牢房内就斷斷續續傳來慘叫的聲音。
紀甯萱心情頗好,離開時拿了銀兩打點侍衛,讓他們一定不要把紀祿之和趙琴分開,光是想象到二叔被打的場面,她就忍不住想笑。
趙琴性子潑辣,愛斤斤計較,一件小事她能記到猴年馬月,時不時翻出來陰陽怪氣人一下。
她絕對容忍不了紀祿之納妾,有的打喽。
紀甯萱笑問:“殿下怎的過來了?”
江硯珩語氣談不上多好,反問她:“你來此就是為了找不痛快的?”
方才那些難聽的話,他也是聽到了的,胸口處頓時升起一股怒氣,着實令人窩火。
紀甯萱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怎的好像生氣了?
她解釋:“祖父送我的劍還在庫房鎖着,我想拿回來,所以才來此。”
順便讓死氣沉沉的牢房熱鬧熱鬧。
他問:“你在府中整日面對的就是這樣一群人?”
“他們啊,也還好,平日裡我與祖父在一起,和他們交流不多,後來去了洛雲觀,交流更少了。祖母也隻是偏心罷了,人心本就是偏的,偏心也不足為奇。”
紀甯萱提着裙擺,挽着江硯珩上階梯,隻是除了祖父外,沒人偏向她罷了。
祖母偏心弟弟,偏心二叔,父親心中有大義,有家國,有百姓,論起來也是偏心的。
二人很快乘馬車來到大理寺,大理寺門口,陸青汐因腳扭傷,幹脆弄來一架輪椅坐着方便,她一早便坐在輪椅上,啃着青果等紀甯萱。
遠遠瞧見景王府的馬車,她單腿蹦着,大喊:“萱寶!”
紀甯萱聽到,掀簾朝她揮手。
待馬車停穩,紀甯萱攙扶着陸青汐朝大理寺内走去,瞥見那輪椅,關切道:“傷這麼重嗎?”
陸青汐笑道:“還好還好,找個輪椅方便些,還有人推着,多好,你進宮見到紀伯伯了嗎?。”
紀甯萱搖頭,“父親被押入天牢,不得任何人探望。”
陸青汐好心寬慰她,二人說着走進大理寺,江硯珩眉心微動,在後面由淩雲扶着也進了大堂。
大堂内,陸宜得知此案件由世子與世子妃協助,早備好了案宗等着兩人,看見兩人的身影,陸宜起身相迎。
幾人寒暄了幾句後,紀甯萱便看起了前段時日記錄在冊的案宗,江硯珩由于眼睛看不見,隻在她身側坐着。
紀甯萱看完後,同江硯珩說道:“與陸伯伯說的無二,這些失蹤的人口大多是婦人孩童和老人,最早的一案在七月二十一日,是一個老婆婆,最後在山裡發現的,已經被野獸撕咬的不成樣子。”
陸宜歎氣:“最初我們也隻以為這是普通的案子,後來報案的人越來越多,失蹤的人數愈來愈多,這些人最後出現的地點也都不一樣,實在是無從下手。”
陸青汐依偎在紀甯萱身邊,笑嘻嘻道:“爹,我家萱寶可是聰明絕頂啊,啥都能學會,琴棋書畫和武藝樣樣精通,定能助爹查清真相,還紀伯伯清白。”
陸宜瞪了眼自家女兒,“讓你在家養傷不好好養,跑來這搗亂幹什麼?知道甯萱好,也不和人多學學。”
陸青汐撇嘴,又來了又來了,每次都是這句話。
紀甯萱不忍彎眼笑起來,摸了摸自己頭頂,“我頭發多着呢,可不想絕頂。”
江硯珩雖看不清,但能感受到紀甯萱是真的開心,她在景王府行事規矩有禮,問她喜歡吃什麼,也是說都好,不挑食。
看似端莊賢淑,實際上對景王府有疏離感,凡事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一步一步來吧。
這時,官差急匆匆來報,“大人,有人報案稱城外十裡地,河灘處發現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