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珍一臉你看我說什麼來着,嗔了溫稚京一眼:“公主快進屋來暖暖身子。”
溫稚京沐浴後,又喝了一碗姜湯,這才裹着雲絲衾窩在軟榻上,端着手裡的湯婆子傻笑。
紫珍不解,低低喚她:“公主?”
溫稚京沒理她,紫珍又喚了聲。
最後還是貼着耳朵喊了一聲,溫稚京才從堪堪回過神,疑惑的看着紫珍:“啊?”
紫珍見她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腦瓜子轉得飛快,仿佛嗅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瞧着公主方才回來的方向,似乎是驸馬爺的院子。
紫珍吃到了瓜,殷勤地坐在溫稚京身旁替她揉肩,試探道:“公主可是有何喜事?”
溫稚京捧起湯婆子到眼前端詳,正紫色琺琅描金的湯婆子做工精美,是專供宮裡娘娘們用的,一年才出那麼幾個。陛下尤其寵愛溫稚京,有什麼好東西都先讓她挑選。
盯着湯婆子的眼眸明亮得像水靈靈的葡萄,溫稚京勾了勾手指,與紫珍低聲道:“你可知那李殷為何撕毀和離書?”
紫珍被問得一愣,想了想:“許是他貪圖榮華富貴?”
“非也。”
“他覺得被公主休了臉上過不去?”
溫稚京搖搖頭。
紫珍更疑惑了。
“總不能因為他喜歡您吧?”
溫稚京撇嘴:“為什麼不能?”
紫珍被她的話吓了一跳,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公主,您、您别不是凍傻了?”
溫稚京胡亂拂開她的手,小臉氣鼓鼓的:“你怎麼就不信呢!我可是大周公主,别人喜歡我不是很正常的事?”
紫珍無奈道:“對對對。”
她歎了口氣,蹙着兩道柳葉似的眉,“公主,您别怪奴婢說話難聽,您可别又被驸馬爺三言兩語蒙騙了,奴婢瞧着驸馬爺是個冷心冷情之人,要奴婢說呀,您要是實在喜歡驸馬爺,公主府也不是養不起這個花瓶,可奴婢不想再看到您被驸馬爺玩弄于鼓掌……”
溫稚京诶了兩聲打斷她的話:“沒那麼嚴重……紫珍,我是認真的,那李殷也沒有蒙騙我。”
“罷了,反正說了你肯定不信,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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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淺淺的日光從雲層中投下,透過精緻的楠木雕花窗,在裡間投下淺金色的光影。
李殷一睜開眼,便對上溫稚京那雙葡萄似的杏眸。
“……”
溫稚京欣喜:“你醒啦!”
李殷輕咳一聲,撐着身子坐起來,面對溫稚京的親近,隻不動聲色的往床榻裡頭挪了挪。
“公主何意?”
自從知道李殷是喜歡自己的,隻不過他性子孤傲,所以才将這份喜歡埋藏在心裡,溫稚京對他這般态度也不計較了。
她爬上床榻,湊到李殷身前,仰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弄壞了你的琴嘛,我思量想去,确實是我不對……”
嬌蠻的小公主鮮少如此低聲下氣過,聲音越說越小,臉上還帶着幾分不适應的别扭。
不過須臾,杏眸再次亮起來,“所以,今日我們去逛集市吧!順道去琴行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本以為李殷又會拒絕,溫稚京睜着一雙紫葡萄似的杏眸,安安靜靜的盯着他。
不曾想,李殷竟然應下了。
他這般爽快,倒是讓溫稚京愣了愣:“你……真的願意?”
李殷錯開她的視線,起身從床榻的另一頭下去了,幽冷的香氣從溫稚京的臉龐拂過,像一根沒有鈎子的魚線,卻蠱得她自願咬上去。
冷冽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公主回避,我要洗漱了。”
溫稚京如夢初醒,小臉騰的一下紅了幾分,像染了一層薄薄的胭脂。
“哦哦哦!你洗,我出去等你。”
房門關上的刹那,溫稚京怔愣的拍了拍臉頰,深吸了幾口氣。
怪事。
她怎麼覺得今日的李殷有些溫柔呢?
雪停了,天氣也似乎有了轉暖的趨勢,因着時辰還早,主街上的攤販愈發多了。
為了能和李殷像尋常夫妻那般多多相處,緩解先前的尴尬,今早他們都沒有在公主府用早飯。
溫稚京放下簾子,扭頭看向車廂裡的李殷,正要問他要不要下來走走。
卻見他倚在小案上閉目養神,京中道路還算平坦,随着馬車緩慢行駛,那串碧綠的和田玉珠串在他腕間輕輕搖晃着,細長的金色流蘇像一條靈活的小尾巴,在雪白的袖口上一掃一掃的。
馬車裡,彌漫着窗外飄進來的早餐的味道,以及他身上似有似無的,淡淡的冷冽梅香。
呼吸都仿佛變得漫長起來。
溫稚京神使鬼差的悄悄探出身來,緩緩湊近那張幾近完美的俊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