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敲窗的聲音,她打開車窗。
李熙明站在窗外,雨水沿着他的臉頰滑落,他伸出手,是一對耳釘,“你落下的。”
不知是在床上還是在車裡。
林雨薇接過耳釘時,指尖能感受到餘溫,大概他在兜裡揣了很久。
外面的人還淋着雨不走,她說道:“你這是要幹嗎?”
他反問微怒道:“你要幹嗎?!上鎖了。”
林雨薇打開後,往裡面挪了點。
李熙明便順勢坐了進來。
他脫掉濕漉漉的外套,随意地扔在後座上,然後轉頭看向林雨薇,說道:“你走那麼快幹什麼?青天白日還是寺廟我能把你怎麼樣?”
“李先生,自重。”
李熙明笑了:“我怎麼不自重了?難道結婚了就不能和女人相處看一眼了?何況現在還沒有。”
林雨薇看着躺在後椅上的李熙明,眉頭微皺,提醒道:“你爸爸正在念經頌佛,你卻偷跑出來……”
他躺在後椅上,似乎很放松,随手點了一支煙。
林雨薇立刻就說道:“我車上不能有煙味。”
李熙明轉頭看她一眼,打開一點窗戶,随手彈了下煙灰,說道:“他一年要來兩次,每次一個多小時,贖罪的事是不需要人陪的。”
他接着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害怕會下地獄,所以拼命的贖罪、念佛,捐贈,慈善。”
林雨薇其實還挺少聽到他評價李敬洲,在她眼中,李熙明一直是那個絕對服從父親、凡事都會與父親商量的兒子。此刻,他卻以一種近乎冷漠的态度談論着自己的父親。
林雨薇打斷了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李熙明笑着看她,一副非常無所謂的态度:“我爸爸得罪的人太多了。在他眼中,法制算什麼?權力才是關鍵。你說的話裡有一句不對,沒有多少人想讓我死,但肯定有很多人希望他死。不過,時代已經變了。現在互聯網這麼透明,沒有人能夠再像以前那樣嚴格控制言論。做什麼事都要講道理、講法律了。”
林雨薇想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喝醉了吧?”
他說:“你聞一下。”
什麼味道都沒有,隻有淡淡的煙草味。
林雨薇說道:“你爸爸再不好,對你很好啊。我爸爸再不好,對外人挺好的。”
他伸手輕撫下她的長發說道:“你怎麼知道?”
李熙明笑了笑,起身扯掉領帶,動作中帶着一絲不羁。他話鋒一轉,問道:“知道朱标是誰嗎?他是明朝”
“我知道!”林雨薇打斷他,省得接下來說,我給你講講。
李熙明聳了聳肩:“sorry,我哥就是明朝的朱标,從小到大,每個人都知道他将是家族的繼承人,承載着所有人的期望。爸爸對他既愛護又嚴格,寄予了厚望。所以,當他去世後,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絕對不是外人,而是我。”
說到這裡,李熙明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他湊近林雨薇的耳邊,低聲說道:“偷偷查了我四年。”
他微微笑意,似乎說一件很輕松的事。
林雨薇覺得這個故事很老套,而且很難不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騙她,畢竟誰平白無故說這麼隐私的事。
何況上一世他像個機器人,極度的維護家裡的一切,父親的決定要求,特别李敬洲死後,那些做派和他爸有什麼區别 。
法律在他們家什麼都不是,觸角可以滲入每個部門 ,甚至包括鄰國。
林雨薇偏過頭看向窗外:“你覺得我信你嗎?再說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不如跟你未婚妻好好訴苦吧。”
李熙明不再說話。
李熙明徒手捏滅了手中的煙頭,推開門走出車外。助理迅速為他撐開傘,并彎腰對她說了一句:“林雨薇。”
林雨薇“哦”了一聲,然後平靜地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李熙明似乎并不在意她的保證,反而笑了一下說:“你知道你的眼睛現在腫成什麼樣了嗎?我當然知道全世界都沒有人會同情我。”他頓了一下,接着說,“你既然恨我,那我就說些能讓你開心的事不好嗎?”
在他今天發瘋末尾,林雨薇終于開口說話:“你不覺得你很矯情嗎?你爸防着你最後卻會把所有都給你,你不如意還不是照常娶妻生子,該做的一樣不會差,既得利益者。李熙明,你不是個虛僞的人,向來任何事任何人不屑一顧,在裝什麼啊。”
不知是說中他的心思還是别的原因,他使勁拍了一下窗沿,力道大的車身都略微一動。
手支撐在車窗沿邊,低着頭看着她,是怒火還是生氣,最後拉開車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拽出來。
然後拿走助理的傘打過來。
李熙明怒極反笑:“你說,你繼續說!以前你對我愛答不理,現在不是挺能講道理的嗎?說啊!”
“你要幹嘛?”林雨薇掙紮着問道。
“我當然是給你舞台給你機會,讓你說,讓你罵,一次性說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