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把狗吵醒,兩人繃起腳尖蹑手蹑腳走出卧室。院子裡已經薄薄積了一層雪,空氣中能聞到淡淡的黃油香氣。
“石哥你又烤什麼甜品了嗎?”遲挽聳動鼻尖,把嘴裡瘋狂分泌的口水咽下去。在外面走了那麼久,他感覺自己又餓了。
石秋榭橫了他一眼:“鼻子比狗還尖,去把客廳的桌子收拾收拾,不然派沒地方放。”
遲挽聞言立刻小跑着去收拾桌子,石秋榭戴上厚手套,把烤箱裡金黃色的草莓派端出來。半透明的餅皮下隐約可見嫣紅的果肉,石秋榭又往上面撒了一層薄薄的肉桂粉。
這是之前他認識的一個做私房烘培的朋友教的,在此之前,石秋榭從來不知道肉桂和草莓能這麼般配。
遲挽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盯着石秋榭手裡的草莓派。石秋榭用小刀輕輕切開酥脆的外皮,半液體狀的草莓餡緩緩流出,打濕了上面的那層肉桂粉。
遲挽用勺子挖下一小塊放進嘴裡,最先感覺到的是黃油的香氣,緊随其後就是馥郁的草莓香氣,酸甜的沖擊感都極為強烈,覺得有些膩時,後知後覺纏上舌尖的肉桂香又很好的中和了甜品的膩感。
遲挽一口接着一口,在大雪紛飛的傍晚,坐在暖烘烘的屋子裡吃甜品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而一旁的石秋榭卻沒有那麼好的胃口。他想到自己卧室裡那隻呼呼大睡的醜狗,就覺得堵得慌。把狗帶回來的罪魁禍首還無知無覺的埋頭狂吃草莓派,石秋榭忍不住用自己的腿撞了一下遲挽的膝蓋,語氣不善:“诶,你帶回來的那隻狗怎麼辦?”
“是要送他去醫院嗎?”遲挽慢半拍擡起頭,嘴角還沾着草莓醬:“我也覺得它傷有點重,但是外面在下雪,李叔的面包車能開嗎?”
石秋榭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幾乎是一字一頓:“當然是不行的啦,你好體貼哦哥哥~~~”
遲挽正要去切派的手頓在空中,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石秋榭的表情,然後立馬放下餐具坐的筆直,表情十分嚴肅:“哥,我覺得誰把它帶回來的誰就要對它負責,一會兒我就把它帶回我家,絕對不能讓你替我擔這份責任。”
石秋榭滿意的點點頭,真是孺子可教也。看在遲挽這麼識相的份上,他也就不過分苛責了:“嗯,也不用那麼着急,今天現在我家湊活一晚上還是可以的,明天我們帶它去醫院檢查完,你再帶它回家。”
遲挽豎起了大拇指:“哥,你真是一個好人,我替它感謝你。”他看着石秋榭陰轉晴的臉,終于把懸着的那顆心放下,這才又給自己切了一塊新的草莓派。
草莓派吃完,兩人也差不多吃了個半飽,石秋榭把中午的剩菜熱了熱,湊活把肚子填飽,這一天就算結束了。
“诶,你看着點它啊,别尿我車上。”石秋榭一臉嫌棄的看着窩在遲挽膝蓋上的傻狗,真是心裡有苦說不出。
昨天晚上這狗一直叫個沒完,那難聽的程度可以和唱歌的遲挽相媲美。石秋榭攏共睡了不知道有沒有三個小時,天一亮他就趕緊打電話叫遲挽過來去醫院,檢查完好把這狗祖宗帶回家。
遲挽和狗一起縮在後座,他用手托着狗下巴,防止小狗暈車。通過後視鏡,遲挽能看見石秋榭眼下淡青的黑眼圈,車裡氣氛有些不妙,遲挽有意活躍一下氛圍,他想起昨天石秋榭對他說的話,于是拿過來照搬照用:“石哥你今天怎麼也在眼睛底下挂倆皮蛋,哈哈哈哈哈……咳,我錯了。”
在石秋榭的死亡凝視下,遲挽自覺閉上了嘴,一人一狗縮成個球,看着一個比一個委屈。
石秋榭比他倆更委屈。
真是前世造了孽,碰上這兩個讨債的活祖宗。雖然遲挽說了要把狗帶回自己家,但是就憑遲挽那股能把自己養死的架勢,石秋榭已經能預想到今後自己為這爺倆操心的畫面了。
“到了,下車吧。”石秋榭把車停好,把手揣在袖子裡。這天齁冷的,街上都沒什麼人。一會兒給夠看完病,他得去吃個熱乎早飯。
遲挽單手抱着狗,另一隻手想給自己吧圍巾戴上,繞了半天也沒弄好。最後還是石秋榭看不過去,伸手三兩下給遲挽系上了。
“謝謝石哥。”遲挽鼻尖微紅,被石秋榭呼噜着頭發推着往前走:“快點吧您,現在還早見不到什麼人,等會兒人一多你又該死機了。”
在導航上搜到的最近的寵物醫院就是面前這家錘子修理鋪,石秋榭在地圖上再三确認這是家貨真價實的寵物醫院,他都不敢相信這個名字能這麼用,聽起來更像是修剪子磨菜刀的。
醫院裡裝修的倒是挺溫馨,前台給石秋榭他們登記完基本信息之後,就讓他們上二樓去找醫生。
“量個體溫吧。”虎背熊腰長着絡腮胡的寵物醫生把一支溫度計徑直插進醜狗的菊花裡,石秋榭親眼看到醜狗龇牙想咬身後的人,卻在看見醫生的臉之後又若無其事的把頭轉了回去,欺軟怕硬四個字明明白白寫在那張猥瑣的狗臉上。
“熊……花醫生,這狗要怎麼治啊?”差點叫成“熊醫生”,石秋榭看清醫生銘牌上刻着的“花”字之後又立馬改口。
“我看看啊,有點發燒了。目前是建議先吊水退燒,然後給腿上的傷口拍個片子看有沒有傷到骨頭,如果骨頭沒事兒,給傷口縫完針就能帶回家去了。”
熊醫生把用過的溫度計扔到垃圾桶裡,轉身在藥櫃裡翻找藥品,還不忘提醒石秋榭一句:“我可先跟你打好招呼啊,這一套下來好說也得好幾百,我看這狗也不像是你們家養的,這錢花的值不值當你們自己想好啊。”
石秋榭還沒來得及開口,站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遲挽就立馬應聲了:“我有錢,你隻管治。”
花醫生看了遲挽一眼,也是,這氣質,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長得跟神仙似的,都不太敢和他說話,還是他身邊那個寸頭小哥看起來比較親切。
給狗腿紮上針,花醫生閑着沒事兒,和石秋榭閑聊上了。
“兄弟你這小寸頭造型不錯啊,那家店剪的?”
“是嗎,我自己拿推子修的們也就馬馬虎虎吧。但是大哥你手上這紋身真帥啊,老逼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