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早點相遇就好了。

石秋榭想。

如果是四五歲的時候，就和遲挽遇見，石秋榭就帶着他去玩摔炮，鬥陀螺，飛卡片；

如果是七八歲的時候，就和遲挽遇見 石秋榭就帶着他去偷苞米，烤地瓜，摘柿子；

如果是十三四的時候，就和遲挽遇見，石秋榭就帶着他去鬥地主，上網吧，看武俠；

如果是十七八的時候，就和遲挽遇見……

少年身影單薄，眉眼間帶着些許冷漠和麻木，手裡肯定抱着卷子和資料，興許臉上還帶着厚厚的黑眼圈，匆忙早起來不及梳頭，後腦勺上兩根翹起的呆毛随風搖晃，這種小呆子逗起來，别提多有意思了。

十七八的石秋榭已經靠着自己倒賣二手mp3和儲存卡小賺了一筆，如果把小呆子逗生氣了，還可以帶着他去李叔開的雞架店吃烤雞架，吃完飯給他買幾本新卷子，晚上遲挽做題，石秋榭陪在他旁邊算進下一批貨的錢……

“遲挽，”石秋榭突然開口：“如果咱們早點遇見，會是什麼樣？”

“早點遇見？”遲挽慢吞吞擡頭，思考幾秒後平靜的說道：“那時候的我不好，早點遇見的話，你大概會讨厭我吧。”

畢竟在謝青玉眼中，遲挽一直不讨人喜歡。

四五歲的時候背不出幾首完整的古詩，七八歲的時候學不會簡單的英文，十三四的時候看不懂普通的函數，十七八的時候，考不上合适的大學。

這樣不聰明，不出挑，不優秀的遲挽，石秋榭這麼會喜歡呢？

遲挽很慶幸，沒有過早的和石秋榭相遇，否則，石秋榭看到那個失敗的自己，又怎麼會選擇和他成為朋友呢。

還好和石秋榭相遇時，遲挽已經有了一份相對穩定的收入，較為體面的談吐，勉強入眼的長相，如果沒有這些，自己哪來的資格，陪伴在石秋榭身邊呢。

遲挽想的出神，不注意間，石秋榭就已經走到他身後。

“咚咚咚！”石秋榭輕輕彈了三下遲挽的腦門，他闆着臉，語氣卻溫柔：“胡說，我咋可能讨厭你。”

“雖然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确實有點欠揍，但那不是因為你發病了嗎，你也不是故意的，那咋能怪你？”

“我房子塌了，種地的錢也不夠，要不是有你，我現在就是沒房子沒工作，遊手好閑的廢人一個。”

“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但是也覺得有些遺憾，咱倆居然這麼晚才遇見，如果能早點和你認識，我一定幫你把那些碎嘴子的小人揍一頓，再把你從你那缺心眼的爸媽身邊帶走……”

“哥高二的時候就靠自己初步實現經濟自由了，那時候賺了錢，我爺奶不舍得花，我拿着錢也不知道幹什麼，但如果你在我身邊，我就可以給你租個小房子，離你爸媽遠遠兒的……”

“剩下的錢，就當咱哥倆生活費，我再攢攢，就可以把咱倆的大學學費也攢出來，你就不用再受你爸媽的氣，而且如果我在你身邊，我不會讓那些狗屎欺負你的，誰也别想欺負我們家孩子……唔，你幹啥呢？”

石秋榭說的起勁兒，遲挽聽着聽着突然默不作聲一把抱住了他，把腦袋倚在石秋榭頸窩裡，兩隻手箍住石秋榭的腰緊緊不放。

“跟哥撒嬌呢？這麼大個人，好不好意思啊……”石秋榭話裡帶着笑意，輕輕拍着遲挽的背，把他當成小孩兒哄，哪怕懷裡這個孩子比他高比他壯，可在石秋榭眼裡，遲挽就是一個需要他保護的人。

遲挽的過去，他無緣參與，很遺憾，在遲挽經曆那些痛苦的時候，他沒辦法挺身而出幫到遲挽，可遲挽的過去和未來，石秋榭一定會在上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壞人來了找石哥，石哥把他揍成鵝……”

“可是石哥，你還沒我能打呢……”遲挽半天冒出這麼一句話，成功收獲了石秋榭三個貨真價實的彈腦瓜。

“滾滾滾，上一邊兒去吧，就你能打行了吧！”

“我開玩笑的石哥，你最厲害了～”

“哥烏文……”

“不滾。”

……

不重要了，遲挽看着罵罵咧咧手下卻沒停的石秋榭，他突然就不想再執着于那句話的真正意義。

人是感情很細膩的生物，友情愛情親情，很多時候都是混在一起，無法分辨的。

也許石秋榭對他，也是如此。

不論身份如何，隻要在石秋榭心裡，自己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這就夠了。

“哥，”

“幹嘛？有屁快放！”

“有空給我看看你以前的照片吧，我很，好奇。”

“……再說吧，看你表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