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的手指很長,骨節明晰,非常漂亮。
指甲也修得整整齊齊。
林滄又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地抽回被林淵握着的手腕,腦袋一抽,聲明道,“我封閉了視聽。”
林淵:“啊?”
林滄:“。”
林滄:“别問了,我們走吧。”
林淵:“……”
雖然不知道林滄為什麼關注他的手指,但林淵好像,隐隐約約,猜到了林滄經曆了什麼。
“節哀……不是,對不住。”林淵繃着臉龐,看着對他怒目而視的林滄,正色道,“我們走吧。我什麼也沒猜到。”
林滄繃不住了,猛地甩手,向外面走去。
“等一下。”林淵一邊抓起外衫,一邊跟着林滄向外走去。
林滄忽然折返,“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抓着外衫的林淵險些一頭撞在林滄臉上。
“穿好再出去,不差這一會兒。”林滄說道。
林淵看着滿臉黑氣的林滄,無奈地張了張嘴,然後又乖乖閉上。
看來昨晚的打擊的确有點大。林淵一邊整理衣帶,一邊默默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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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了。”
客棧二層,慵懶昳麗的男子斜倚着牆壁,餘光瞥向窗外,打了個呵欠。
“嗯,以後注意一點,昨晚太過了。”梅大夫歎了口氣,說道。
“有什麼關系,反正沒出意外。”殷狐聳了聳肩,本就松松垮垮的裡衣從肩頭滑下,露出了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印着片片鮮豔的紅痕。
若是林滄在場,一定會瞳孔巨震。
他們竟然知道。
他們明明知道他在床底,竟然還……
“我的意思是,你不該說那些的。”梅大夫本就深邃的眼眸更加幽深了些,深深地看進殷狐的眼眸,“萬一節外生枝,你知道的,下場很慘。畢竟,我們是偷跑出來的……趁‘他’不在。”
梅大夫刻意在“他”這個字上加重了聲音,殷狐臉色變了變,垂下了眼簾。
昨夜的确太過了。
不是他明知床下有人,還引着梅大夫與他做那種事……
而是,他念出了梅大夫的另一個稱謂。
“醫官大人。”
月明星稀,他借着微醺,扯着梅大夫跌在榻上,故意制造出衣料摩擦的聲音。
刻意做出引導性的對話,發出些惹人遐想的聲音,然而那時的兩人眼睛都是清明的,衣衫也整整齊齊。
[不要過火了。]
梅大夫看着殷狐的眼眸,無聲地警告道。
[有什麼關系。]
殷狐挑着一抹微笑,無所謂地聳肩。
[那個靈族,他在床底。]
梅大夫瞥了一眼床榻,眼中帶上了一抹冷意。
“你猜,他聽不聽得見?”殷狐忽然停止了無聲的交流,雖然低得像是呢喃,但他的的确确說了出來。
梅大夫驟然一驚,渾身繃緊。然而過了半晌,床下仍舊無聲無息。再一低頭,對上了殷狐狹長上挑的眼尾,蘊着狡黠的笑意。
“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個靈族。”殷狐撫摸着梅大夫的側臉,微笑道,“那種愛而不得的小家夥,初出茅廬,羞澀得很。”
“你是說……”梅大夫皺眉。
“對,他肯定封閉視聽了。”殷狐的手指順着梅大夫的側臉下移,壓低的氣音缱绻,“明天就要回去了,真的不做點什麼嗎?……醫官大人。”
“昨晚是我錯了,醫官大人。”在梅大夫提到“他”之後,殷狐咬緊下唇,默然半晌,垂眸道歉。
梅大夫一頓,輕聲歎了口氣,聲音肯定,“你動過向那個靈族求助的心思,對麼。”
殷狐呼吸一滞,沒有回應,手指卻悄然攥緊。
“跟我不用隐瞞的。”梅大夫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桌邊,在藥囊裡翻找起來。
殷狐擡起眼簾,看着取出一盒傷藥的梅大夫,自覺地除掉上衣,挽起頭發,坐到了桌邊。
“你說得對。”殷狐低聲承認道,“他是靈族,也許有對付魔族的能力……”
“可是你下不了決心。”梅大夫又是一聲歎息,擰開藥盒,指尖勾起細膩潤澤的藥膏,仔仔細細地蓋住了殷狐身上的每一道紅痕。
“因為我擔不起失敗。”冰涼的藥膏激起一陣本能的戰栗,殷狐閉上眼睛,語氣嘲諷地說道,“起死回生的靈藥,倒讓我們這般浪費。”
梅大夫盯着那一片片鮮豔的痕迹,直到它們迅速變淡,最終消失,才無聲地松了口氣。
“如果讓‘他’看到,一百盒靈藥也救不了我們。”梅大夫沉沉地說道。
“也是。”殷狐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既然下不了決心,也擔不起失敗。
那就這樣吧。
他願意做那個安于現狀的膽小鬼。
……即使現狀并不安穩。
确定每一處紅痕都消失不見之後,梅大夫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藥盒,蹙眉問道,“對了,‘他’最近是不是在找什麼人?”
“哦,那個啊,聽說首尊有個孩子流落在外,‘他’想找到那個人。”殷狐說着,時刻上挑的眼尾忽然下垂,看起來不太開心,過了半晌,才悶悶地補充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幫你去問。”
“多謝你。”梅大夫直言不諱。
“就知道是這樣。”殷狐歎了口氣,餘光瞥到一本正經的梅大夫,不知為何忽然又笑了,失落一掃而空,狹長的眼睛眯起,蠱惑又燦爛,“補償呢?”
“……明早再回去吧。”梅大夫重新打開藥盒,看了看還剩大半的靈藥,手指搭上了系得整齊的衣帶。
“今天,就留在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