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滄摸進殷狐和梅大夫的房間之前,裡面一片寂靜。
霍君生前車之鑒在前,林滄的心跳驟然一停,唯恐殷狐已經出門召集其他大妖前來圍剿,那麼這個客棧也會像鐘懷仁的醫館那樣遭殃……
林滄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本來隻想在外面聽聽動靜,這下心中一亂,直接繞到窗戶,悄悄翻了進去。
裡面果然沒人。
床鋪上放着衣物,桌上擱着行李,一切都很平常。林滄迅速掃視一周,目光在床頭一個精巧的木盒上頓了一下。
迷藥?毒藥?
林滄走上前去,打開盒蓋,裡面盛着一種從未見過的半固體脂膏,質地細膩,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林滄:“……?”
好像不是毒藥。
也不是迷藥。
林滄正在迷惑,門口忽然傳來動靜,殷狐和梅大夫交談的聲音響起。兩道人影倒映在窗紙上,林滄看似冷靜,實則做賊心虛,環顧一周,面無表情地鑽進了床底。
由于太過匆忙,手裡還攥着那盒脂膏。
“今天真是有驚無險啊。”梅大夫感慨道。
“嗯。”殷狐不知為何,腳步忽然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笑道,“那個人的确起了殺心,多虧有你,他才放過了我。”
“唉。”梅大夫歎了口氣,轉而輕松地說道,“别想那些了,這個季節沒有梅花,好不容易折到一枝荼蘼,多少與梅花也有些相像。”
“有你在,還要什麼梅花。”殷狐低聲笑道。
細碎的聲音越來越近,殷狐接過荼蘼,把妍妍的花枝插在了床頭。馥郁的幽香襲來,林滄默默松了口氣。
原來他們隻是出去折花了,沒有召集大妖的心思。
林淵說得對,是他多慮了。
既已确定了客棧安全,林滄便失去了竊聽的興趣,盤算着離開的機會。
明日還要趕路,需得回去休息一下,恢複靈力。
“梅大夫,喝酒嗎?”殷狐漫無目的地在房裡走了兩圈,忽然提議道。
“好啊。”梅大夫欣然答允。
擺放酒具的聲音傳來,殷狐斟了兩杯酒,與梅大夫相對而坐,慢慢酌了起來。醇厚的酒香彌漫,林滄迅速判斷出此酒後勁很大,如果二人酒量不高,恐不多時就會醉倒。
太好了。等他們醉倒睡着之後,他就可以離開了。
林滄正暗自慶幸,默默等待着,然而相對而酌的兩人根本沒有順應他的期望,隻是淺酌了兩杯,甚至未及微醺。
“借酒助興——”殷狐尾音上揚,卻刻意壓低的調笑聲突然響起,林滄一怔,忽然有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下一刹那,突如其來一道晴天霹靂,重重砸進了他的耳朵裡。
“梅大夫,你想……嗎?”殷狐刻意含混的聲音響起。
“早有此意。”梅大夫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林滄目瞪口呆,一種荒謬至極卻又合情合理的感覺在心中升起。然而林滄還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擁吻的聲音忽然傳來,灼燒着林滄的耳廓,林滄滿臉通紅,如坐……如躺針氈,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等,等一下,或許他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突然,“吱嘎”一聲,從正上方傳來,床榻陷下去了一角。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接踵而至,伴随着幾聲令人臉紅耳熱的人聲。
林滄:“……”
不愧是如假包換的鴛侶,事情進展得也太快了些。
林滄絕望地發現,他好像,已經,徹底出不去了。
……
“嗯?你有見到盒子嗎?”
混沌之中,梅大夫的聲音忽然鑽進了呆若木雞的林滄的耳中。
“啊,那種東西,不重要。”
殷狐的聲音響起,尾音上挑,仿佛帶着小鈎子。
林滄瞳孔巨震,眼珠一點點轉向手中的木盒。
原來。
原來還有這種東西啊……
……
林滄直挺挺躺在床底,自覺地封閉了視聽。
……
天光破曉。
林淵睜開了眼睛。
“林滄?”
無人回應。
林淵一怔,連外衫都來不及穿,隻着裡衣,急匆匆走向了外室。
床鋪整齊,無人回來過。
林淵皺起眉頭,升起了一抹擔憂。
不會他的預判出錯,殷狐真的召集大妖,圍剿林滄了吧。
想到此間,林淵有點緊張,然而還未來得及有所行動,房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
林滄滿臉頹喪,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林淵猛地松了口氣,迎上前去。
“無事。”林滄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他們,嗯,很正常。”
可是你不正常。林淵上下打量着林滄。
“沒事,我們趕路吧。”林滄似是不願多說,轉移話題道。
林淵一把抓住林滄的手腕,皺眉道,“很正常你在外面呆了一夜?有什麼危險,不要瞞着我。”
林滄下意識低頭,看到林淵的手指,心頭猛地跳了一下。
昨晚殷狐不滿的嘟囔在耳畔回響。
“梅大夫……下次記得修一下指甲。”